第三十六章 顾北岩(下)(2/2)
溺过去就好。不过江程坏心眼的想刺激他,鬼鬼祟祟的在顾北岩耳边说了一句话后,立马逃开。
“我不怕你酒后乱性。”
“……”
顾北岩听后,苍白的俏脸刷一下子全黑了。
江程也不再嚷嚷他,离他远远的,独自品咂美酒。
他还挑衅的看了顾北岩一眼,这么好的酒,不喝可惜,然后咕噜咕噜灌了半坛。
毕竟今朝有酒今朝就,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喝一杯,人生就多饮一次,多恣意妄为一次,人生就多一会乐子。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那些马革裹尸的兄弟,我江程欠你们一条命,等我杀光了入侵者,守护完边疆,就去坦坦荡荡的找你们。
“天冷,我回去了。”
顾北岩自小底子薄,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他自知自己的命数,日子是该掰着手指头过的。
不过江程即便心细如发也觉察不到顾北岩已经时日不多,更不会往这方面想,他从来都是畏惧死亡的。
当年程家也被抄家,自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他才十几岁便见证生离死别,被人救下后,几年来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自己从军,在卫将军麾下镇守玉岐关,第一次上阵杀敌,他才找到排解的出口。
自此,他嗜杀成性的名号也渐渐传开。
倚在桥边的江程醉眼迷离,举着酒坛敬顾北岩,目送顾北岩离开。
打小这家伙就病殃殃的,要不是古灵精怪,他从来都是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他才不会服帖呢。
顾北岩走后,江程便觉得没意思,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不多久,两个酒坛都空了,一向千杯不醉的江程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果然一醉解千愁啊。
江程迷迷瞪瞪的站起来,夜风拂过,吹起缤纷的落英,有的刮到了河里。
江程扶着桥头,沿着河流望向远方,有点迟钝的想,这江流好像江氏茅草屋的那一条,从这里往下,会回到江氏的茅草屋旁吗?
江程步履蹒跚,想沿着河岸走到记忆中的茅草屋,没成想一个踉跄,他一头倒在江河里。
江水清冽,江程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几个狗刨,他便游到了岸边,也不上岸,就这么半个身子泡水里,疲倦的昏睡去。
沉睡前,他还挣扎着想去见一见那个妇人,想着十几年过去了,她应该白发苍苍,还是那么神经叨叨的,像以前一样烦人。
十几岁的孩子处于叛逆期,又刚经历了那么恐怖的家庭剧变,怎么可能和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愉快的相处呢?!
当然是日日夜夜的争执不休,你说东,我偏要往西,总之是把一切不顺心,一切十几岁的孩子不能承受的暴nuè_qíng绪加诸在这么一个口齿不清蓬头垢面的寡妇身上。
可是,他就是想念她啊!
程家被抄时,他贪玩夜不归宿在无定河边戏耍,官兵来逮捕他时,不会水的他情急之下跳入河中。
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说“程疾风是个旱鸭子,铁定死了,你们就别追了。”
而当他醒来,就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几乎不蔽体的女人咧着嘴冲着他傻乎乎的笑,口齿不清的喊着“儿子,我的儿子,儿子,你回来了。”
她甚至用脏兮兮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说什么有胎记。
他当然是怒不可遏,想手刃了这个敢冒犯他的疯女人,不过他也没有傻到轻举妄动。
至少他现在有一个归宿。
而不久后程家,白家,顾家等世家大族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他开始郁郁寡欢,经常沉在水里。
每当这时,那个疯女人就惊慌失措的站在岸边,一遍遍的呼唤儿子儿子,回来回来。
他当然没心情理她。
慢慢的,他了解到这个疯女人被称为江氏,仅仅是因为她住在江边,又没有人清楚的知道她的底细。
唯一一个可靠的推测就是她有一个儿子,失足落水,淹死了。
她从此精神失常,在江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的。
后来有好心人给她搭建了一个茅草屋。
想到这里,江程笑了。
他就是在那个茅草屋里住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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