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形式所迫(1/2)
一进御书房,就听见女帝爽朗的笑声,“青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
周青云,青云不是他的名,像沈毕之的毕之一样,青云只是他的字。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众多,连蒙学都没有钱去念,五岁时就到员外家放牛牧羊。是那员外看他伶俐,教他诗书,收他做了义子。但他父母尚在,员外也不能替他起名字,只能每日里“我儿”“我儿”的叫着。
他十八岁时在朝堂之上展露头角,第二年父母便双双死于非命。加冠时,也是那位员外给他取了“青云”二字,希望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然后是一道喑哑苍老的声音回道,“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还是当初的陛下,风华正健;微臣却已经老了,不用了!”
“青云与朕同年,真要算起来,还是朕虚长了你半岁呢!”女帝如此说道。
他二人本是同龄,相识的那一年,正是五王之乱结束的时候,他们十八岁,一个是斩杀亲兄的骄傲公主,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倔强书生。他们相识于人心浮动的战后,相识于波云诡谲的朝堂,相识于那场青春年少。
“四十年过去了,陛下依旧年轻,而微臣却已经垂垂老矣……”他的语气有些追忆,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我们都老了,天下终将是年轻人的天下!”女帝哈哈大笑,“朕倒是还想问青云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周青云笑道,“吃饭尚可,但若是旁的,便彻底帮不上陛下了!”
女帝的本意是什么,周青云怎会不知,只是他现在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陪着女帝指点江山了!有些事情,他不能知道,不该知道,也不敢知道。
沈毕之掀帘进去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有些微妙了。
女帝和周青云相对而立,一个是身姿挺拔的女君,一个是老迈佝偻的臣子,明明看上去是两个时代的人,却出奇地处在了同一个水平面上,隐隐还能够看出针锋相对的势头。
大凉崇尚水火土德,水德尚黑,火德尚赤,土德尚黄,但是火德的赤并非时下流行的国红,而是发黑的暗红,土德的黄也不是明黄,而是带点红又有点发暗的朱黄。
女帝今日的朝服,是黑色,上面有九条朱黄的飞龙,龙爪下是五朵暗红的浮云,寓意九五之尊。头上的冠冕,霸气而又贵气:冕以皂纱为之,綖宽一尺二寸,长二尺四寸;冠上有覆,玄表朱裏;前后各有十二旒,贯五采玉珠十二,赤白青黄黑相次;綖下以玉珩维冠;玉簪导,贯纽,纽与冠武并系缨处皆饰以金;朱缨,青纩充耳,缀以玉珠二。
这是沈毕之第一次见到如此正式的女帝,也是她见过最威严的女帝。
周青云已经六十一岁了,相比较女帝的驻颜有术,他更像是那个年龄该有的面貌。他原本也是身姿挺拔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却因为老迈而变得佝偻瘦弱,绯色官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看上去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他的头发和胡须稀疏且花白,脸上沟壑纵横,像是风干的橘子,上还有大片的老年斑,或许,他看上去更像是八十岁的老翁。
女帝皱了皱眉,“爱卿不知道进门的时候应该打个招呼吗?”
“臣以为圣上既然宣了臣定然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急事。圣上不也常说,事急从权吗?”沈毕之无视她的怒气,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圣上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女帝也知道沈毕之是个什么性子,笑骂道,“千秋万代,一统天下?有爱卿在,朕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圣上身体康健,几年的时间还是有的!”沈毕之自顾自地起身。
“沈!毕!之!”女帝气的不行,“你嘴里就不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来?”
“圣上还是小孩子?”
“自然不是!”
“臣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别人哄着捧着!圣上看看臣,臣是西厂的厂公,不是后宫里的贵人们!圣上对待贵人们,何等的大方,大一挥,金山银山就搬过去了。臣不一样,臣还等着圣上什么时候大发慈悲,把之前的月俸发了,府里的下人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呢!”
女帝冷笑出声,“咱们的沈大人哪里会需要朕的那点俸禄?朕可是听说,众卿抬了不少的好东西送到爱卿的府上去了!”
“圣上是千古明君,受万民拥戴,一听说臣救了圣上,纷纷自发表达了心对臣的感谢之意!”沈毕之一拜到底,“臣也只不过是被形式所迫。臣本不打算收下这些个俗物,奈何府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若是臣一人,吃糠咽菜,也没有什么,只是怕各宫里贵人身边的姐姐妹妹们不能适应!贵人们好心赏了人来伺候臣,若是在府上连饭都不能吃饱,岂不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爱卿这么一说,收授贿赂,倒成了朕的不是!”女帝瞪她一眼,但也只是瞪了一眼。
对于女帝来说,她不喜欢沈毕之这样油腔滑调的说话语气,也不喜欢沈毕之得寸进尺的处事态度,可她欣赏月华庄一脉骨子里的冷漠。她重用沈毕之,是因为看重沈毕之身后的、没有展现出来的价值。
沈毕之也不起身,只是说,“圣上,臣惶恐!”
“毫无诚意,惶恐给谁看呢?”女帝转身,一步步走向龙椅,步伐坚定。
午后的阳光照进御书房,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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