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落入凡尘（二十四）(1/2)

知道酒仙人时间紧迫,宋却随意套了两句话之后就从酒窖里取来酒。

仙人们生活在与众不同的世界里,虽说掌管着人间的秩序，但已经脱离所谓凡人的生活很久。便是酒仙人,也没见过这种用人间忧愁所酿的酒，这才见猎心喜，宁愿冒着渎职的风险也要下凡一试。

酒仙人一接过坛子便仰头喝了一口,那酒液到底不同凡酒，就连酒仙人都被辣了嗓子,辣的他是又惊又喜。酒仙人瞪圆了眼睛看向宋却，道:“你这酒可有方子？”

宋却倒也大方:“酒仙人,这酒的方子简单,只可惜我酿得，你酿不得。”

酒仙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酿酒的本事,一听宋却这么说便吹胡子瞪眼起来。好在宋却也没打算和他卖关子，几乎是立时便道:“我在人间开了这么家食肆，每天都有人南来北往,可以说是汇聚了四海之人。很多人用故事和我换取食物，而往往每个人的故事都有不为外人道的伤心之处。这酒便用了千百种忧愁之念酿造而成。说简单，是它的方子简单,酿造工艺也简单。说难，是因为酒仙人你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去接触这么多的凡人，更不用说倾听他们的烦恼了。”

酒仙人无言以对，盯着那坛开了封的酒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自己不能酿造的事实。

宋却又道:“这酒有一个缺点,但同时也是它的妙处。”

酒仙人看着宋却，好像看着自家不省心的小子一样，气道:“你还有什么话快一并说了，不得再这样卖关子。”

宋却笑道:“这千忧百愁并未限定是哪千忧，哪百愁，一次收集的千忧百愁也只够酿造几十坛酒，酒仙人，您尝到的这酒，只剩最后三十七坛，若喝尽这三十七坛，从此再也尝不到这味道了。纵使再酿千忧百愁酒，也不是此刻的千忧百愁酒了。”

酒仙人一听更是痛心疾首，他捧着那酒坛子又喝了一口，本想大口点喝，但听了宋却那话又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最后光那一小口便认认真真地回味许久。

酒仙人将那味道印到心里去后，方才开口道:“你小子怎么造了这么刁钻的方子！”

这话说的没错。宋却若是用些奇花异草来酿，哪怕再珍贵，是千年、万年才出一回的东西，酒仙人都有酿成的希望。可他偏偏用了人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人心，每个人都不同的人心，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酒也只有这最后三十七坛。

酒仙人叹了口气，问道:“小后生，你愿意给我几坛酒？”

他虽爱酒，却也不愿强取豪夺，只盼着宋却愿意割爱。

宋却出乎意料地痛快，道:“您给我留十坛就成。”

这便是让了大部分给酒仙人。

不过宋却向来如此，在酒未酿成时，他小心翼翼、珍惜倍至，但酒酿成以后，他倒不吝惜与他人分享，对他来说，过程远比结果要重要些。

酒仙人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了，望着这才喝了几口的一坛，想了想自己即将拥有的二十多坛，他骨子里豪情放纵的一面就遮挡不住了。酒仙人一手举起坛子，酒液像泉水一样尽数倒入喉中，喝的比宋却要奔放许多，但因着施了法，那些酒液愣是一滴都没浪费。

酒仙人一口气喝完以后，满足地抱着坛子，醉醺醺地坐在那里。休息片刻后，便又站了起来，虽有些摇摇晃晃，但到底清醒着。酒仙人便是酒仙人，这酒纵是宋却喝了也得醉，兴许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一口气喝了一坛还能走路的人。

酒仙人随宋却到酒窖，袖子一拢，酒窖空了一多半。酒仙人心中欢喜的很，又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小坛子酒，这酒坛子可比千忧百愁酒的坛子小多了，里边的酒怕是一口便能喝尽，不需要咕噜咕噜地喝上好久。

酒仙人将这小坛子递给宋却，道:“这是谢礼。虽然这酒不若你这千忧百愁酒珍奇，也不如你的酒好喝，连数量都不如你给我的酒多。但这东西对你一定有用。”

说到这里，宋却觉得酒仙人的脸在他面前模糊起来，宋却心头一跳，上前一步，问道:“酒仙人，你要走了吗？”

酒仙人像才想起来一样，拍了拍脑袋:“你快接了这酒，我现在就回去。”

宋却接了酒，突然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酒仙人回头道:“一枕黄粱。”

他的脸在宋却眼里无比模糊起来。

宋却心里有很多谜题未解，他将那些疑点和线索分成两列，在脑海里做着排列组合，试图得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宋却想的头都痛了，也没能得出一个确定的结果，总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他看向一旁的一枕黄粱酒，心一横，拔开塞子一口气喝干了。有没有问题，喝了就知道。

神仙送的酒，自然能对神仙起作用，这酒不如千忧百愁来的烈，又只有小小一坛，怎么想都不醉人。宋却喝完也不觉得自己醉了，可莫名就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好像要沉到一个甘甜的梦境里边。

***

晨光熹微之时，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躺在床上睁开了眼。

他大概十九岁的模样，换作别人只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可他已经在做别人难以企及的研究项目了。

这个项目他和导师透露过，导师觉得他的想法疯狂而不脚踏实地，建议他换一个项目，导师会给予他支持。

他不愿意。

这是一个很骄傲自负的人，不过换作别人有他这样的经历，也会骄傲自负。偌大的帝国不缺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