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梦魇(1/3)
两人携手入内,步入一座小巧庭院,一株老槐伫立其中,周围还种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树,姿态适意舒展,树下一口古井,深不见底,石井上面青苔零散遍布。
一阵低语般的诵经声伴随着悠悠晚风传来,轻如幻影,源源不断,让人的身心瞬间沉淀下来。
天边泛起浅紫色的烟霞,黄昏尚且还算明亮的光线下,庭院里只有一个小僧尼在弯腰裁剪着花丛,她年纪不大,圆头圆脑,神情天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她听见脚步声,抬眼往门口望去,看到那里站着的两个陌生人。
那小僧尼黑亮的一双眼睛猛然睁的大大的,瑟缩一下,丢了手里的剪子,扭头飞也似的跑到房里去了。
“玄沢师父!有客人来了!就在门口!是不是我们要等的那位呢?”
师父和她说今日有一位客人要来,可是…她刚刚明明看见来的是两位啊。
一个是男子,另一个是女子,他们两个都生的可好看了,衣饰装束都和那些画上的人儿一模一样。
这名小僧尼名叫阿空,是一个出生即被父母遗弃在山里的弃婴,从小被养在深山里,平日里除了两位师父和几名净慈寺的僧人,几乎没有见过什么生人。
被阿空摇着的僧尼年约二十末尾,面庞白净,一双眼眸细长,观之神色清淡,气息脱俗。
她停止了诵经,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灰色长袍,“阿空,莫要急躁,随我见客。”
玄沢领了阿空出房门,见到台阶前站着的一双男女,她仔细看了赵豫戈一眼,将他认出。
低眸垂目,鞠躬合十一礼:“赵施主,贫尼腿脚不便,有失远迎。”
她的双腿每逢潮湿天气,就要疼上一阵。看来,过不了几日,怕是又要落雨了。
玄沢目露疑惑,看向一旁的徐云期。
赵豫戈点点头,抬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师太多礼,是我等叨唠了,傍晚造访,哪里会有让师太移步相迎的道理?”
玄沢微笑颔首。赵豫戈朝徐云期走近一步,介绍道:“这位是玄沢师太。”
这位师太不卑不亢,气度高洁,让人肃然起敬,徐云期立即行礼问好。
“师太,这是在下内人徐氏”,赵豫戈又道。他是在告诉玄沢,他身旁的女子不是外人。
玄沢放下心来,观察徐云期片刻,“如此,你们且随我进来吧。”
行走时,赵豫戈忽然凑到徐云期耳边,“待会儿你不要多说话,一切有我。还有,不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胡乱出声,更不要做出惊恐的表情,切记!”
徐云期愣住,似懂非懂点点头,见他神色凝重,她只好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赵豫戈这才放下心来,徐云期吞下满腹的疑问,跟着他走了进去,室内燃着沉水香,香气幽幽入鼻,几件器具朴实无华,陈设很是简单。
一直走到最深处的一处房间,三人站立在粗麻制成的门帘外。
玄沢往里轻轻道了一句:“素觉,人来了…”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室内过于安静的缘故,外面庭院里的虫鸣反倒愈发响亮起来,也不知这些虫儿是藏身在哪株花树中,发出来的声音,此时竟让人觉得有些震耳。
徐云期感觉到赵豫戈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额角流出细密的汗珠。她鬼使神差,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赵豫戈察觉回望,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转头看向那道帘子。
里面毫无人声,没等到回音,不知为何玄沢还是让他们进去了。徐云期低着头,缓步轻声迈步,用余光看到赵豫戈坐到了室内地上放着的坐垫上,她也就学着一起坐下。
徐云期抬头,一个穿着褐色僧袍的身影正背对他们而坐,她面前放着一个小案,上面的小炉里翻滚沸水扑腾,水开了,那个女子好像正在煮茶,空气中弥漫着香茗的气味。
赵豫戈看到那个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扣头在地。
徐云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连忙跟着叩首。
他沉声叫了一句,声音好像是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来的。
“母亲,谕之不孝。”
他回来得这样迟。
徐云期一震,瞳孔放大,母亲?
猛然抬起头看向那个女子,她此时已经回过头来。
这一看所惊非小,那名女子穿着整洁,一串深棕色的佛珠悬挂在襟前,看似只有三十出头,她容貌极美,面带浅淡的笑容,双眸漆黑湛亮,犹如九天之上吸收月华而生的星辰。
这双眼睛,和赵豫戈的极其相似,只要一眼,便可认出。
徐云期心里惊涛骇浪,这个女子,就是前肃王妃,谢家长女,她真正的姑氏。
谢氏目光柔和,透着一种百转千回后的宁静,而在那些旁人能看出来的情绪背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那里好像是人世间最边缘的一块极寒之地。
荒无人烟,空无一物。
而最令徐云期感到惊异的事情并不是谢氏的身份,而是一种视觉上的极致冲击。谢氏的一张皎美面容左侧,从眼下寸许开始,蔓延着一大片狰狞的疤痕,形状极其可怖,从她的白皙脸颊延伸到颈项处,如荆棘丛生,又如数十条千足蜈蚣蜿蜒盘踞,一直延伸进谢氏的衣领之内。
她昔日一把婉转的嗓音也被大火灼伤,不能发声了。
这样的一幕,让徐云期实在是不忍再看,仿佛一颗无上明珠沾染了致命的污秽。
她侧头看向赵豫戈,他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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