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旧忆(2/2)
p>赵豫戈朝老人家笑笑,接了几句话,徐云期凑过去看,小蒸笼里摆了几个圆形的乳白色蒸糕。看起来圆滚滚蓬蓬松松的,闻起来米香扑鼻,又带了一股甜腻的味道。
这…她诧异朝赵豫戈看了一眼,拿了只筷子往蒸糕上戳了戳,再将糕点划开,里面果真和她想的一样,是黄猪油和成的馅儿,此时划开,蒸成了一滩滚烫流动的油,闻着令人不禁咽下口水。
她想的没错,果然是余杭那带才有的吃食,在余杭当地叫什么名字她倒是忘了,只是这一股芳香,却令她记忆犹新。
没想到,赵豫戈这种宗室王孙,还知道这种市井人家吃的街头小食。
她不顾烫手,当即撕下来一小块放入化在舌尖,饶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徐云期心里也涌起了一股语言无法形容的妥帖和满足。
这样糕点,她幼时和兄长回余杭老宅时吃过,一直念念不忘,到如今,也该有好多个年头了。
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几样吃食,能唤起沉睡已久的一些记忆,它们也许就这样潜藏在人的血脉深处,待到某个节点,才会被唤醒。这时才知,原来,她的根还有一部分扎在那个讲着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
她咽下,还觉口齿留香,心中微动,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这是余杭的甜糕,我幼时在街边吃过,不过阿兄说街边小摊不洁,不让我多吃。”
他答:“我知这是余杭糕点。”
徐云期不禁莞尔问道:“你怎知,夫君也曾去过余杭?”
赵豫戈看她一眼,笑笑:“不曾。”
他状似无辜,朝摊子抬了抬下巴,“喏,不是刚刚那老叟叫卖时喊的?余杭甜糕。”
徐云期语塞,这样也可…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赵豫戈瞳仁极黑,眼眸湛亮,唇角翘起道:“我知夫人祖籍是在余杭。”
“那日回府时抄了个近道,恰好碰见有老叟在此叫卖。”
就想着哪一天带着你来尝尝。
徐云期听完点头,“如此。”
她抬眼,瞳仁里倒映着灯火,亮晶晶的一点,又问:“徐家祖籍正在余杭,夫君怎知?”
赵豫戈凝视片刻,收回眼神,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听一个人说起过。更何况,先徐中书之名,从前可谓是冠绝长安。”
她总觉得他目光深沉,里面好似有说不出的东西。
他指的是徐云期的父亲,徐楷。
也是,这件事该是有很多人知晓吧。
徐云期没再多话,食指大动,将甜糕装到碗里分食,吃了一整块下肚后,方拿着丝帕擦了擦嘴角。
赵豫戈不好甜食,尤其不爱甜软之物,只在一旁看着,提醒道:“这东西甜腻,夜里食多了,小心腹中积食。”
徐云期点点头,她肠胃一向不太好,“嗯”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甜糕,嘴里余留的芬芳香气,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又有些不同,忽然就觉得眼睛里热热的,鼻间有些发酸,呼了一口气。
“这东西想了好几年了,如今吃到嘴里,还是觉得从前吃的更好些,当时背着阿兄差人去街上买,买回来在房里躲着吃,那时觉得街边的小食皆是美味佳肴,现在想来,当真是偷来的意趣,小孩儿的心思。”
“不过在余杭待了没几月,阿兄要准备孝廉之事,无暇耽搁,我们就又回长安来了,从那之后就再没去过。”
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余杭去看看,那里虽说还有些亲眷,可多年未见,想必早已对面不识。
徐云期说着说着,发现赵豫戈正用一种新奇加探究的眼神望着她,她方才察觉,一块甜糕,居然引起了她这许多的情绪。她一怔,方才苦笑,她的童年几乎是一片可怜的荒芜,阿兄和晏昔都要进学,她大多时候,都是独自被困在府里。
唯一有些色彩的记忆,就是回余杭的那几月。
徐云期仰头看向天边的一轮明月,月已上梢头,朝赵豫戈微微一笑:“罢了,看我,啰嗦个没完,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赵豫戈命仆从付过银钱,又坐了片刻,车夫将马车赶过来,二人上了马车。
这一晚上走了不少路,对于这几月没怎么活动过筋骨的徐云期来说,还是感到了一丝秋夜的寒意,此时上了马车靠坐一会儿,才觉得头脑发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太明显。
赵豫戈沉默地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察觉到徐云期的低落,他一开始只是握着,而后慢慢的把那只柔软的手翻过来,指腹在她手心里抚摸摩挲着,他低头看了半响,忽然声音低低道。
“要是还想回余杭看看,日后总有机会,圣上不久将要南下,应是许臣下带家眷同行。”
徐云期心中倦怠,头脑发沉,含糊着答了几句,阖着眼,不知不觉就靠着垫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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