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见(1/2)

次间苏兰质与柳秀成谈论未来可能时，里间羊奴卧房处，小小少年柳德正正陷入人生最大的烦恼里。

年方十岁的柳德正出身长安一等公府，剑眉星目，学业优秀，性格稳重，受同窗喜爱，受长辈信任，还受弟妹依赖，才启航的人生已初见人生赢家的雏形，但就在这会这艘自来顺风的小船突然撞上了一块礁石。

——礁石名□□情

她黝黑的眸子是清凌凌的，犹如水洗过的黑曜石，但若细看，又能看出一分隐藏甚深的浓绿来；她的鼻梁细直高挺，透着同她本人一样的高不可攀的气息；她红润润的唇，像是前几日牡丹花会上他看到的那株洛阳红的花瓣，饱满而鲜艳；还有她雪白的肌肤，恍若冬日的初雪，洁白无瑕，又像羊脂白玉，温润透白……

才看了尉迟珏一眼的柳德正就再挪不开自己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他，开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麦色的脸颊开始飞起了红晕。

珠珠十分自然地爬上羊奴的床，挤开尉迟珏，从腰囊里拿出自己金丝党梅的杏与羊奴分享，一转头就见了自家表哥的痴样，她咬着梅子不解地问羊奴：“德郎表哥怎么了？”

羊奴瞄了旁边黑着脸的尉迟珏一眼，以同情的口吻道：“他要倒霉了。”

尉迟珏本来正因珠珠无礼的举措而生气，听了珠珠的话，一转头看到柳德正那痴样，那被珠珠惹出来的一点火星子瞬间熄灭，转而成了对柳德正生出的熊熊烈焰。

他瞪了幸灾乐祸的羊奴一眼，便起身走到柳德正身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柳德正。”

对着越来越近的小美人，柳德正一个激灵，忽地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又惊又喜道：“这位小娘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哪家府上的，莫不是我们见过？”

“……”尉迟珏差点没把一口牙齿咬碎，“你看清楚孤是谁。”

孤？

被忽如其来的爱情挤出脑子的理智被这自称拽回来了些许，柳德正定眼打量起了眼前这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小美人。

此前怎么看怎么美的容貌这会居然看出了几分熟悉，立体的五官、傲慢的眼神还有浑然天成的嘲讽气质……

在弘文馆，尉迟珏虽然比柳德正低了一级，但他身份特殊，弘文馆每个贵爵子弟都是认过他的脸——以避免惹上这位身份尊贵的主，而柳德正也不例外。

啪嗒！

一颗少男心破碎。

柳德正灰白着脸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一心沉湎在自己惨烈牺牲的初恋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冒犯了雍王这个事实。

他这般沉浸在自个世界的可怜模样，一心寻思着要报复他的眼拙的尉迟珏反觉着无趣。

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尉迟珏转身去寻羊奴继续玩，然后就见珠珠已彻底霸占了他原来的位置，跟羊奴玩着翻花绳——连花绳都是原来的那几条。

尉迟珏上前推了珠珠一把，恶声恶气道：“滚下去，胖丫头。”

珠珠抱住羊奴的手，转身冲尉迟珏做了个鬼脸，“我不要，坏奴。”

尉迟珏冷笑一声，转向羊奴道：“让她滚下去，羊奴。”

珠珠闻言也对羊奴道：“羊奴，你让他出去。”

羊奴一愣，不知这火怎么烧到她身上，对着这针锋相对的两人，她沉吟一声，掀过被子，把头缩了进去，“我困了。”

尉迟珏和珠珠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行！”

珠珠愣是把羊奴从被窝里重新扒出来，质问她：“我们两个，你要和谁玩？”

尉迟珏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羊奴都快被逼哭了，“一起玩好不好？”

尉迟珏和珠珠再次异口同声道：“不行！”

羊奴不得不开始权衡起来。

两个人平日都待她很好……

阿獒脾气糟糕，不选他一定生气……

珠珠虽然脾气好，但好脾气的人生气起来更难哄……

对了，阿獒比珠珠好哄，而且他就在旁边，想哄有的是机会。

羊奴看向尉迟珏，尉迟珏正要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听她期期艾艾道：“阿獒哥哥，你要不要和德郎表哥出去玩会？”

这会轮到珠珠得意地笑了。

尉迟珏的笑僵在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羊奴。

羊奴心虚地避开了眼神，声如蚊呐道：“你们都是郎君，总能玩到一块的。”

尉迟珏怒发冲冠，一双眸子差点没喷出火来把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给烧了。

薛令见状立刻挡到羊奴和他之前，冲他道：“不许凶羊奴。”

尉迟珏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来人……”

这时，羊奴从薛令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目光楚楚地看着尉迟珏，“阿獒哥哥！”

尉迟珏没有说出的话被这眼光堵了回去，一口火气愈发茂盛。

最后他定定地看了羊奴一眼，然后拽着柳德正就出去了。

柳德正仍旧沉浸在初恋的悲剧中，对于尉迟珏粗鲁的动作半点抗拒都没。

确定尉迟珏出去之后，方还气势十足的珠珠一下子软在了羊奴身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转头问羊奴，“你怎么和那个坏奴一起玩？他上次才害你掉水里。”

尉迟珏虽然穿着裙子，但对于慕零口更甚慕少艾的珠珠来说，没有任何辨识难度。

羊奴挠了挠脸说道：“阿獒哥哥也没那么坏啦！”

珠珠瞪大了眼睛，“你叫他阿獒？”

“他不就叫这个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