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婚(3/5)
个垂花门下的门槛,忽然看见载沣的书房里仍亮着灯,她在心里算了算时辰,又不敢相信载沣还在书房看书,便想着是哥哥走时忘记吹蜡烛了。载潋转头见远处载洵与载涛住的暖阁里都熄了灯,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一步步走过去相帮载沣将书房里的蜡烛吹灭了,载潋在书房门口的回廊上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听到自己三个哥哥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载涛先道,“今儿我虽然没问,也知道她是怎么了,无非是心里气不过呗!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以后再也见不着皇上了!”
载潋蹙了蹙眉,听载涛话里的意思是在说自己,却也不敢这么草率地决定,于是又靠近了些,听见载洵又道,“小孩子家闹脾气常有的,谁说她一定是为了皇上?!就算是,过不了几日她也就忘了!那照相机的事儿,她不是连提都没提吗?”
如此一来,载潋便确定了哥哥们的确是在说自己,她忽感觉自己站在门外“偷听”不太礼貌,却又不敢冒冒失失地推门闯进去,便在回廊上犹犹豫豫徘徊着,最后听到载沣道,“潋儿从前可从没这样过,今日见了皇后回来,她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了……十五那天皇上吼了她一句,她也是这样,就闷着不说话了。若说她不是为了皇上,也让人难信啊。”
载潋透过昏黄的窗纸,见载沣用手撑着下巴苦思冥想,眼神里全是担忧的神色,她心里忽然不忍起来,她不想看到兄长为自己的事担忧,夜深了还聚在一起不肯睡。
载潋凑到暖阁的门前,抬起手来轻轻瞧了瞧,只听里面的人立时紧张道,“谁?!”载潋凑近了门上的缝隙,怕惊扰了府里巡夜的小厮们,便压低了声音道,“哥哥,是我!潋儿啊!”
载涛前来给载潋敞了暖阁的门迎她进去,却是一脸紧张地结结巴巴问道,“潋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刚才都听见什么了?”载潋望着载涛轻声一笑,而后略福了福身给三个哥哥行了个礼,而后道,“兄长们不用担心我,其实我心里都懂……他是皇上,本来就不可能的。”
载洵此时听到载潋亲口说,才敢相信原来载潋当真对皇上存了不同寻常的心思,他目瞪口呆地等着站在门口的载潋,反应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他冲到载潋面前摇着载潋的肩膀,低吼道,“载潋你疯了!他是皇上!他是你哥哥!”
载潋生气地甩开载洵的牵制,她泪眼朦胧地转头望着载涛,而后才开口轻笑道,“难道我不是载涛的替代品吗?连阿玛都亲口说了……我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你们的亲妹妹,更不是皇上的亲妹妹!”
“混账话!”载沣忽然从书案后站起身来,走到怒气冲冠的载洵和载潋面前,他冲着载潋骂道,“我们担心的就是你越陷越深,将来无法自处!自从你进这个家,就是这个家的女儿,这辈子没有第二个选择!而皇上是阿玛的儿子,这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你是有多糊涂啊!”
载潋忽回过神来,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载沣和载洵,无法相信自己刚刚说了何等伤人的话,她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她现在好恨别人说自己是皇上的妹妹,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醇王府的亲生女儿,却还是要永远背负着“妹妹”的称号。
她自己又何尝不懂哥哥们说的道理,可她还是不甘心,哪怕给她一点念想呢,哪怕能让自己在心里存一点还没有被浇灭的火苗呢。可是哥哥们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载潋安静下来,她泪眼模糊地抬头望了望载洵和载沣,哽咽着开口道,“对不起……哥哥,对不起……”载潋走近了一步,胡乱擦着脸上滴滴答答的眼泪,她继续道,“我都懂的,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载潋说过这句话,偶又想到那日寒冷的夜里,载湉清俊的身影从储秀宫外回廊尽头出现时的场景,他疾步走来仿佛脚下生风,他走到自己身边捂暖了自己冻僵的耳朵。那天夜里她仰头望着他,仿佛看到他眼里就有月光。
今时今日,皇上秀女大挑礼成,一后二妃的格局也已确立,自己是个如同别人无异,就是个应该雀跃欢呼的旁观者。
“我可怜的妹妹……”载潋忽然感受到载洵竟也哭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自己的哥哥,从小到大她还没怎么见过载洵为何事为何人哭过,载洵将载潋搂紧了,哽咽道,“慢慢就忘了,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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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婚典礼那日月明星稀,夜间寒冷的风阵阵呼啸着,自紫禁城而出的迎亲队伍已于深夜子时出发,前往桂公府迎娶叶赫那拉氏入宫。
那夜月光凄冷,落在醇王府门外的的太平湖面漾起片片晶潋滟的湖光,夜晚的寒冷卷着岸边几颗正发新芽的垂柳在微风中轻摇枝丫,载潋今夜无眠,因再过一个时辰皇后将乘坐黄色凤舆达到紫禁城,皇帝的大婚典礼也即将拉开帷幕。
载潋独自一人站在醇王府门外的石狮子旁,转头遥望着漫无尽头的迎亲队伍从紫禁城浩浩荡荡走来,经过太平湖畔时已有无数百姓远远为官皇家盛典。
此时载潋已更衣梳妆完毕,她身穿一身朱红色的吉福,旗头上比往日多缀上一对朱红色的玛瑙步摇,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王府门外旁观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近,夜里的风将她耳边几支步摇下的流苏吹卷起来,当朱红的玛瑙贴在她脸颊上时,她周身一阵冷颤,只觉比往日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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