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清明祭祖忆当年(1/2)
记得当日,风旆手捧青铜兽纹觚对他道:“辞儿,这个以后便交给你了。”
风辞抬眉看了一眼,不为所动:“这不是先帝赏赐给开国功臣的无价至宝吗?爹为何传给我?不该传给世子吗?”
“你是不是还在恨为父?”风旆叹息道,“这个早就该传给你了。”
见风辞有些迷惑,他继续道:“还记得你十一岁那年我们祭祖返回镐安之事吗?”
风辞沉默,他当然记得,而且记忆犹新。那次祭祖后在返回都城镐安的途中突逢大雨,道路泥泞,父亲乘坐的马车打滑,险些翻下陡坡。
风旆徐徐道:“那次虽然有惊无险,但你祖母及各房亲戚都以世事无常,劝我早立世子,连先帝也婉言相劝,几房妾室更是极为殷勤,唯独你母亲无动于衷。
“依风家组训,家业只能传给嫡子或长子,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我最器重的孩子便是你,你虽排行第三,但是嫡出,玠儿是长子却是庶出,然而他娘亲为了帮他夺得机会,想尽办法,甚至请动了你祖母替他说话。可他们不知道,我只在等一个人开口,那人便是你娘亲。”
听到此处,风辞心里暗流汹涌,他始终不知,自己一直是父亲交口称赞的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自己的才华之高、品德之美,整个都城甚至大半个喾禹国都已传遍了,为何父亲却不选他为世子,反而立了大哥风玠。
风旆稍停片刻,又道:“我明白,是我冷落了你母亲,但她就算不笼络自己的夫君,难道还不该为了自己的儿子来跟我说几句软话吗?你祖母一向挺喜欢她,去问了她,她说位尊实危,世子之位于你不知是福是祸,他只愿你一生安乐。我当时听了很是愤怒,难道你当了世子便一生无法安乐吗?这个家里仿佛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去争取的,我这个做丈夫的心不值得她去争,连她自己儿子的地位也不值得她去多出一份力。我看不惯她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愤然之下,立了玠儿为世子。”
风旆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娴静婉约的女子,巧笑嫣然,却从没像其他妾室一般对他撒娇求宠。
风辞心里讶然,父亲立风玠为世子,居然是这般原因,他还以为在父亲心里风玠更胜于他。
听得风旆微微叹气,继续道:“从那以后,我越发冷落你娘,不知是在惩罚她还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本以为她会就此恨我,但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后我得了那场大病,太医都束手无策,全府上下都以为我大限将至,开始为我准备后事,连玠儿的娘都很少来伺候了,估计她正巴不得我一病不起,好让她儿子袭爵吧。那时,却只有你娘端汤递药,四处寻访名医,甚至还去求了她娘家的异母兄弟,去求了那些从小就排挤她的人。终于找来了琴大夫,救我于垂危,还跟我说帮你定了门亲事,看得出她当时是真的很高兴。”
“那又如何?后来爹病好了,又何曾对娘好过半分?”风辞终于开了口,他还未从娘亲离世的悲恸中走出来,“她因为帮你救命恩人的妻女逃难,才失去封号,遭到禁足,积郁成病,您不仅不关心她,直到她临终还不曾去看她一眼,伤透了她的心。”
“爹是一时受人迷惑,听信谗言,以为你娘别有用心。”风旆眼里满是悔恨。
风辞心里冷哼一声,道:“是禁不住枕边风吧?”面对眼前老态龙钟的父亲,风辞是又敬又恨,敬他是生他养他的父亲,恨他是对自己妻子冷情寡义的男人。
风旆无言以对,他确实是受了两房妾室的蛊惑,如今想来惭愧不已。少顷,他缓缓道:“依例,国公之子,除世子袭爵之外,其他诸子可封郡侯或县侯。我会上书恳请陛下为你争取一个富庶的郡国作为封地,看在曾我为先皇创国尽心尽力的份上,陛下应该会应允的。如此,你以后若是想入仕施展抱负,也更容易些。”
“我对入朝做官毫无兴趣,这一点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风辞心有不屑,“爹身为开国功勋,深得先帝信任,受托为辅政大臣,可那又如何?新君一登基,太后一道旨意,便夺了你上朝议政的资格,只能软禁在家,郁郁成疾。这不是我要追求的。”
“只可惜了你一身的才华。唉,罢了。”风旆长叹一声,“就按你娘当年所说,只要你活得自在喜乐便好。”他停顿片刻,又道:“你稍后去请族叔公和叔伯过来正厅吧,顺便让人多买些笔墨纸砚和绢帛,再让镐安城最好的木匠多做些紫檀木的屏风架。”
风辞有些疑惑,请族里亲戚过来可能是为安排后事,但买那些东西作甚?
风旆知他因何迟疑,道:“你娘生前喜欢丹青、刺绣,最爱将字画做成屏风,那便多买些等我带下去给她,其他金银珠宝她不喜欢的,就算了。阴宅里的耳室原本是为侧室准备的,但我想你娘在九泉之下肯定不愿再与那几人同处一室,她们以后就葬到别处吧,以免再打扰你娘清静。耳室都用来放陪葬品,我的寿木和葬品进去后,将阴宅永久封了吧。”
风辞听罢,心里沉重,难以言语,他知道这是父亲在做最后的弥补,然而这样的弥补又有何用呢?
风旆离世前确实如他所言上书陈情,然而新帝年方十六,初登大统,实权掌握在其母太后和其堂舅征北将军手中,太后忌惮风辞少负盛名,只封了他一个池阳县侯。
“三哥,该走了。”五弟风飏的声音让他从回忆中惊觉。一行人下了山回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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