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颜季明(1/2)

青衫少年说道：“在下颜季明，这位乃是表兄卢逖。”

他将手中的折扇递给李云倾，道：“萍水相逢，受娘子财物，季明心中有愧。此扇乃是长辈所赐，赠与娘子扇凉，还望娘子勿嫌弃，请笑纳。”

李云倾摇手说道：“啊？不用，不用，你家长辈所赐之物，怎好夺爱。小郎不必在意，就几支笔而已。”

颜季明很坚决，他不愿欠人情，胳膊略伸，他再次双手奉上：“还望娘子笑纳。”

见颜季明如此坚持，李云倾也不再客气，收下折扇，还礼道：“谢谢。在下李云倾，这位是我兄长李大。”

李俶微笑颔首，颜季明和卢逖还礼。

少年并不认为李俶无礼，相反，能一掷千金而衣着寻常的人，一般都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富贵之人；而对别人颔首为礼的人，一般都是身份高贵的人。

再者他们年纪幼小，以年龄来论，他们也排在小辈。

颜季明无意结识权贵，他向两人拱手，欲要告辞。

李云倾此时却在低头沉思：颜季明，颜季明，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想着，想着，她忽然大叫道：“颜季明，你就是颜季明？”

她想起来了，安史之乱爆发的时候，颜杲卿和颜真卿挺身而出，率先抵抗叛军，在他们的号召下，河北一带有十七个郡纷纷响应，为朝廷调兵遣将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颜杲卿和儿子颜季明死守常山，先后被残忍杀害，颜季明死的时候还不足二十岁。

卢逖也在抗击叛军时被杀害。

两年后，颜真卿派人到河北寻访颜季明的尸骨，仅寻到他的头颅带回，颜真卿在强烈的悲恸情绪中，挥泪写了一篇《祭侄文稿》，这篇文稿被称为行书第二，仅次于《兰亭序》。

颜季明错愕道：“娘子认识季明？”

李云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急切地问道：“你叔叔是颜真卿？你父亲是颜杲卿？”

“正是。娘子认识家父与叔父？”

李云倾摇摇头，面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有些怜惜，情绪不禁低落下来，她说：“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

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她又道：“你叔父书法精妙，堪称一绝。”

李俶自然也知道颜真卿，书法堪称一绝，为官清正廉明，尤其颜家的家风严谨，子弟皆才华出众，品性高洁。于是，李俶邀请道：“相逢即是有缘，二位小郎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到酒肆一叙。”

颜季明拱手道：“多谢李兄，在下还有事未办，不如改日再聚，请李兄与娘子见谅。”说完，和卢逖一起拱手告别。

李俶没有挽留，却在思考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是的，琅琊颜氏虽是士族，然而颜真卿这一支却是于北齐时徙居长安，他三岁丧父，家道中落，虽是一门皆显儒，家境却清贫。而这东市里卖的都是珍玩，颜家轻易不会来此购物，那这二人……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李云倾心生哀伤，她小声对李俶说道：“颜家忠心耿耿，满门忠烈，刚直不阿。”

李俶点点头，深邃澄澈的双眸幽深如海。

他不解为何李云倾会对着颜季明心生怜悯，还对自己说什么颜家满门忠烈，难道颜家会为国捐躯很多人？

可颜真卿、颜杲卿都是文臣，又非武将，且现在又是太平盛世，怎么可能会让文臣之家“满门忠烈”？

但李云倾是未来之人，必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他很想问一问，却慎重地没有开口。

李云倾不经意地打开折扇一看，顿时大叫起来：“哇，发财了！”

李俶不解地伸过头看向扇面，只见上面是用雄浑的字体写了一首诗，落款处是颜真卿的印章，原来这是颜真卿亲笔题写的《劝学》：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李云倾激动得指着落款道：“你看，你看这落款，是颜真卿耶，颜季明是他的侄子，不可能是假的，这肯定是颜真卿的真迹耶！”说着，还用力点点头，“嗯，肯定是真迹。”

李俶却道：“嗯，此乃颜御史勉励侄儿也，颜氏家风严谨，令人佩服。”

就在李云倾激动得不得了的时候，颜季明和卢逖也在谈论他们。

“季明，汝为何骗他们说有事？”

颜季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隐没在人群中的李俶等人，淡淡地说道：“表兄不觉得他们很奇怪么？”

“是很奇怪。”卢逖点点头，“你说，那位娘子为何平白无故地送我们如此贵重的毛笔？”

“不知。”颜季明摇头，凝眉深思，“不过她并无恶意。”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表兄，你看那娘子，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对我和叔父、阿耶很熟悉，问她，却又摇头说不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颜季明喃喃道：“我总觉得那位娘子后来看我的目光隐含怜悯。”

卢逖仔细想了想，不得其解，他担忧地说道：“我们以后离他们远些就是了。”

看到颜季明还是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开玩笑地大叫道：“呀！她不会是大舅父的私生女吧？”

颜季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回去问问我阿耶不就知道了。”

卢逖笑道：“要问你问，我可不敢问。”

颜季明又甩给他一个白眼，郁闷的心情却是好转。

……

李俶陪着李云倾转到了印刷行，李云倾沉浸在里面就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