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遥想当年(2/2)
边关军营里的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闪烁不定的星辰,而那星辰似乎因为无法明示难料的结局而羞愧,竟都隐进了云层里。这些日子,他打听着元青失踪的细节,盼望在其中发现他失踪的玄机,可是无论是他的近卫、还是他的上级,竟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也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也能理解,毕竟是一场夜间的乱战,自保都尚属不易,谁有义务同时注意到其他人的处境?
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的发小,难道在这人间突然“蒸发”了?
一个月后,那一年的七月十五之夜,孟文天那夜正被安排在军营值夜。
军营一律禁止任何祭祀活动,故而,这一夜对他们而言,与平常的夜晚毫无分别。
当战事的号角响起时,他回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眸中含着深切的恨意,他咬牙无声地在心底道:终于,他们又来了!
胡族以放牧为生,居无定所,以当时的兵力财力,在他们的地盘追寻攻打他们多半是--徒劳无功。
不管奎元青如何,但造成他失踪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些胡人!
两个月来,他由满心的“担忧与暗存希望”变化到“一腔怨怒无处发泄”,他想要狠狠复仇,目前只有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几百个将士失踪对于一场激烈的战役而言,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一件小事。
对于主事者而言,不过是个有点代表意义的数字,而对那些将士的亲朋好友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战士失踪最常见的原因无非是--“尸骨无存”和“被敌方俘获”两种结局,但是无论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是不想看到的结局!
那夜,孟文天一身肃整的戎甲,高踞马上,在城头火把的照映下出城迎敌。
他作为营副,本可不在阵列头排,而他却激奋地向守将请缨领头!
眼见胡骑黑压压的一片,纵有圆月当空,夜幕里暗沉沉的,如夜色中汹涌的潮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肌肉分明的右臂拉开上了箭的弦,拉至半圆的满弓!
近了近了,在盾牌兵掩护后的孟文天眯眼对准敌营里领头一人的要害射了过去,“簌”地一声一道飞影越过盾牌,那之后箭羽的破空的“簌簌”之声接连而起。
那第一支箭正中领首之人眉心,可那中箭之人在中箭之时只是微微后倾了一下,随后回正,身体却在马上端坐不倒。
随着箭雨纷纷射中对面马上的各人,他们竟都是一个反应--微微后倾,然后依旧端坐!
没有惊叫,没有跌落,也没有勒马,那些人就像是无知无觉的“木头”,在暗夜里诡异地“坚定”!
孟文天拉弓的手一顿,弓上的箭羽险些跌落!
只见对面敌阵里,领头之人面无人色,眉心还插着一只犹在颤颤的箭羽,在微弱的火光中死灰一片!
而那张脸,孟文天一辈子都不会忘--正是他日夜担忧、甚至为之“抛妻弃子”狂奔边关的、两个多月前“失踪”的奎元青!
他手一顿,而那些人却一刻不停地飞快掠至阵前,举剑挥刀,对着盾牌一顿猛砍!
盾牌兵从盾牌缝隙里看见了那些或死灰、或铁青,但都无一例外地身中多箭的“人”,已经心生惊疑。
看到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竟然手执利刃猛砍盾牌,吓得浑身冷汗喷涌、连本稳定地推着盾牌后方的双臂都发颤起来。
孟文天艰难地撇开眼,对准“来人”胯下之马的喉头就是满弓一箭,那箭灌注了真力,穿越了马上覆盖的铁甲,一箭便绝了矫健战马的生机!
那张熟悉却异常狰狞的脸随着胯下之马的瘫伏消失在他眼角,一滴清泪从那人消失的眼角,和着夜风卷来的灰尘,滑落面颊,留下一道浊痕!
那次,他在战败后冒险返回当时的战场,在被利用过后无情弃置的尸体堆中,极其痛苦地拔下眉心的箭,为那人合上那双怒睁的眼。
那次,也是他第一次见识传说中胡族秘术--“鬼铁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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