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兑银风波(1/2)
第二天一大清早,乾京城的天空比平日早晨暗沉许多,空气里弥漫着凉凉的湿意,那是春雨过后特有的味道,带着新鲜草叶的清香和春泥的淡香。
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大多都带上了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提着袍角绕开低洼处的积水。
若是挑着担子的货郎,干脆都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斗篷,自然也忘不了在自己挑着的货篮上严严实实地覆上一层油布。
虽然说,这春雨看似细如针线,但绵绵无尽、润“物”无声,当然啦--不会去管那被润的物件自个愿不愿意。
卫国公府门口,一身束带素色银纹骑装的少女风一般地出现,无视车边伸出的欲搀扶她的手,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
她身后的门那边,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捧着一个通身乌黑的漆木衣盘快步小跑,一眼瞅见少女急匆匆上了马车,赶忙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开腔:“小姐,披风!”
马车夫闻言,就要扬起的马鞭一顿,转头用征询的眼光望向车厢内。
“小姐,带上这油布连帽披风吧,下雨时好歹有东西遮一遮,春雨凉淋着了就不好了!”
春雨还带着冬日未尽的寒气,若是沾湿了衣裳,又不能及时换下就很容易感染上风寒,那夫人怪罪下来她可难辞其咎。
“这不没下雨了吗?”车窗帘一揭,从车夫的角度只能看到帘上三根玉白的纤指,和帘旁一段莹白细窄的藕臂。
“这春雨时下时停的,小姐还是带上的好!”
“好了,我这就拿上了,去吧!”少女心里有些不耐焦急,也实在不忍心辜负侍女的好意,从车窗口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来。
侍女一愣神,连忙举高漆盘,那只雪白的手一捞,漆盘上的米白羊皮披风就进了车厢。
执着的侍女这才笑着收起托着披风的漆盘,还不忘再次叮嘱:“下雨时,小姐可记得披上披风、带上帽,万万为夫人保重身体则个!”
“知道了!”
马车缓缓启动,侍女将漆盘夹在一只胳膊下,抬起另一只手,朝着车窗挥了挥手:“小姐小心,早去早回!”
“知道了!秀茹……大小姐!”少女阴阳怪气地答了一声,只留好心的侍女一愣,继而偷偷抿唇一笑。
她把屁股往车厢另一边挪了挪,低声嘀咕道:“娘亲安排的侍女怎么一个个地跟娘亲一个样?这么爱操这劳子闲心!”
突然想起抠门的娘亲,少女高高地撅起了小嘴,昨天傍晚的时候,叶叔居然跟她说,她这四月一角银子的例钱都没有!
当然叶叔那么守礼识趣的一人,可不像她这么直截了当,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小姐,夫人上个月底审这个月的预计支出时说了,‘小姐您这个月若是四月十五前回来的话就发半个月例钱,若是四月十五之后回府,就不发例钱。’但是我想,小姐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花销的地方都可以跟夫人说说。”
跟娘亲说说能有什么用?
她有时是真心疼自己没错,但她从来认为女子就应该像她一样学持家,这样出门打拼的男人才有个安定放心的大后方。
这样的娘亲,怎么会花银子支持她养马?说不定,就是用这种方式逼她送走马儿吧?
不过,即便知道她的用心,思齐还是想起来就气堵,这叫什么娘亲嘛,连跟自己的亲闺女都算账算这么清楚?
她也没乱花钱不是?不就跟自家马儿买点草料嘛,这都不肯!
好吧,你既然不肯给,我自个找去!
谁让狮子骢“小白毛”是自己的马呢!
说实话,思齐是存了些私房钱的,那是逢年过节或是过生日的时候亲戚偷偷塞给她的。
他们表面上给娘亲送礼,娘亲总是客客气气地推过来推过去,据思齐的初步估测,正常情况下,一般这个过程要持续小半柱香的时间。
当思齐只长到刚刚不踮脚也能顶上桌底的高度时,她就仰头看着娘亲和来人推来推去,直到看得眼睛发花也没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后来,娘亲在房间里拆礼品,看到新奇物件思齐总忍不住去玩赏一番,她兴趣盎然,但娘亲却连连--唉声叹气。
“这物件一看就知道一定值不少钱,娘亲叹什么气嘛?”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礼尚往来,有来就得有往。更何况你老爹要面子,还只能往更贵里送!”
“那……退回去不就好了?”
“都推不掉,你没看到……”
思齐那时才点头明白,原来这推来推去就是一个想送一个不想接的意思。
“老爹不是常年不在京城的吗?”壓闷姹ΡΓ-孟思齐巴巴地问。
“那才是麻烦事,他不在,还把你两个哥哥也带去跟他守边关。咱们府上看着人多,却因为人不在,少了多少收礼的机会?”
“那不正好么?娘亲不是不想收礼的吗?”
“……我是不想还礼!”
对成人世界存在的种种微妙的关系和矛盾,思齐那时的小脑袋还是有些参不透的懵懂。
在娘亲“撕拉撕拉”发泄怨气一般的拆礼品声响中,她认真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房梁,懵懂中突然灵光一现,扬着讨好的笑容,说:“娘,要不我们拆好礼品后,按估价给它们排个序?”
“你想……干什么?”娘亲怎么说这话时带着明显的警惕意味,倒像话本子里遇上剪径强盗的姑娘。
思齐含了含指尖,在娘亲伸手准备拍她的手之前,把话引回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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