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伐大树（上）(2/3)

日本驻华公使馆的翻译，清廷政兴起，办理警政学堂，此人受聘担任警政学堂教官，而肃亲王善耆则是民政部尚书，主管警政，两人因此相识，川岛浪速也成了肃王府的常客，用川岛浪速的话来说，他们的友谊已“跨越了国界”。

本来，因为肃王府被洋兵焚烧一事善耆对洋人心存芥蒂，但自从南方革命军兴，他的肃王府就经常可以看到洋人出入，从日本浪人到美国冒险家，从英国政客到德**火商，诸多洋人来来往往的结果就是，当年老恭王的那个绰号“鬼子六”就落了肃王脑袋上，盖因善耆正好排行老六。

“下是坐军舰回天津的，一到天津就坐火车回了北京，下了火车，听说王爷正为组建内阁的事情心忧，特来为王爷出谋划策。”川岛浪速直起腰说道。

“川岛先生倒是消息灵通。”善耆皱起眉头，脸上的褶子密了。

组建内阁也是清廷上谕里保证过的，为了收揽人心，清廷一边各省组建咨议局，拉拢立宪派，一边京城筹备咨政院，为组建内阁做准备。咨议局的事情较为顺利，各省立宪派前几年多次上京陈情，请求朝廷快确立君主立宪国体，只是一直未能如愿，立宪派早就怨言四起，现上谕发布，立宪派顿时精神一振，挥拳振臂粉墨登场，各自控制的地方报纸上为朝廷大唱赞歌，同时也大骂革命军。

但是组建内阁的事情就不那么顺利了，这一方面是各省立宪派都想咨政院和内阁里塞进自己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旗人王公不愿放权，坚持要内阁里塞进一半的旗人，僧多粥少，不起纷争才叫奇怪。

结果这内阁就迟迟立不起来，立宪派疑心朝廷立宪的诚意，革命派趁机煽风点火，旗人是群情汹汹，死活不肯让汉人分权，如此迁延，南方革命形势愈发严峻。

“其实，我看来，责任内阁完全可以交给立宪派汉人势力。”川岛浪速说道。

“说得容易，你以为王爷们都像本王一样好说话？”善耆冷笑。这话确实过谦了，好不容易从袁世凯和汉臣手里夺过来的权力，旗人怎会甘心拱手让出？不说别人，就是他善耆也不会同意。

“王爷可能并不清楚，我们大日本帝国，不仅有责任内阁，责任内阁之上，还有一个游离于内阁之外的‘元老’，某些重大问题上，元老甚至可以压服内阁。贵国要学君主立宪，正应该学习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制度。”

“哦？愿闻其详。”

“这里似乎不方便细谈，王爷能否移步去日本公使馆？”

“这个……似有不妥啊。”善耆迟疑道。

“恭王、镇国公已使馆恭候，他们也很关心内阁的事情，他们认为，诸列强中，只有大日本帝国才是真心对待贵国的，因为我们都是亚细亚种族，对此高论，下深表赞同。”川岛浪速说道。

“恭王这两天倒是清闲，前几天他不是忙着建什么‘宗社党’么？怎么，现下又打算建个‘元老会’了？”善耆摇了摇头。

“日本使馆就不去了，川岛先生拿着本王的帖子，把恭王他们请来，咱们就王府里议一议这元老的事情。如今的大清国就是栋破房子，要想不倒下，就得不停的修修补补，这修补匠只能是咱们这些爱觉罗的子孙，其他人指望不上。”

肃亲王与小恭王不愿意看到大清国这栋破房子倒下，他们正拼命的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这天底下多的人并不乎这栋破房子会以怎样的方式倒下，他们关心的是如何房子倒下之前逃出去，以免同归于。

天津，紫竹林，英租界一侧。

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灰楼耸立维多利亚路交叉口，这栋小洋楼看上去毫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只有很少人知道，它也是天津英国太古洋行大买办郑翼之名下的产业，建造它的砖头也是很有来历的，那不是一般的砖头，而是天津城的城砖。1900年，直隶闹义和拳，八国联军杀进北京，赶跑了大清国的太后和皇上，之后中外议和，这议和条款里就有一条规定，联军撤退后，必须完全拆除天津城的城墙，这个工程终被几个中国大买办包下，郑翼之正是其中一位，拆下来的城砖后又变成了这几人的豪华别墅，多余的砖头也没废弃，不是盖了货栈就是盖了别院，维多利亚路的这栋小楼就是郑翼之的别院之一。

不过现，住这栋小洋楼里的并不是郑翼之，也不是郑家任何一位，而是曾经的大清国重臣、“北洋柱石”袁世凯。

自从跟着英国公使跑到这英国租界之后，袁世凯就一直借住这里，本来郑翼之是打算把自己的豪华别墅腾出来的，但却被袁世凯拒绝，袁世凯看来，还是这里安全些，不仅位置隐蔽，而且楼里还安装了一部电梯，可直通地下室，那里有一个出口，通向租界的主下水道，万一有人来捉他，便从那里逃跑。

这小洋楼里住了几天之后，袁世凯那惴惴不安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摆出一副避世的架势，紧闭房门，除了心腹谁也不见，何况，现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准确下落，清廷驻外公使仍忙着驻国递交照会，请求各国不要收容寻求避难的袁世凯。

南边的革命军打得热火朝天，北边的清廷风声鹤唳、疑神疑鬼，谁也没敢清闲懈怠，只有他袁世凯站局外，静静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袁世凯已完全看清了这天下大势，清朝的灭亡已是人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