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3)
薛蟠辞别了粱盛与夏桂,在蜀地广元稍作了停留,拉了一大车的荔枝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赶往了京城。七月中旬是荔枝最后一批成熟的时候,在大庆荔枝多产于蜀地与闽中,北方人莫说是尝尝新鲜的,就是真的亲眼见过的都很少。富贵人家比如说是贾府,也不过是能够吃一点荔枝干而已,后世人很难体会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真正含义。在这个没有铁路与汽车的时代中,荔枝这种一离开树枝,过了七日就会不新鲜的食物,无论是从蜀地还是闽中运往了京城,都是一件极为劳民伤财的事情。
时至大庆朝,最根本的交通运输方式没有改变的情况下,荔枝仍然是贡品中的珍贵之物。官方的驿站邮递制度中,普通以日行二百四十里为常,一站一站的接力递运。如有紧急的文书与贡品则是提速为四五百里,或者最高可达六百里。可是如果要运输荔枝这样的易变质的食品,还要更加缩短行程才行。而这样的情况下,三千里路用不到三天的行程运送的东西,除了帝王与其至亲之外,其他人休想染指。
薛蟠心中说着是因为携带着荔枝这精贵的东西,才会如此披星戴月地赶往了京城,当他下了黑驴的时候,自己都有些神情恍惚,好像昨日还是在那个残垣断瓦的阿尔吉,今日却是一脚踏入满目繁华的紫禁城。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就像是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时间分不清楚真真假假。
仿佛身上那股在川北高原中的血腥味还没有彻底的散去,就已经听不见高原的风,看不到质朴的藏民。华灯初上中小贩们的叫嚷声与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让薛蟠有种山中千年忽回世俗的感觉。
在皇宫东南角外面的一个小胡同里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郇昰不时撩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的动静。一个脑袋上有一撮白毛的黑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着马车的方向跑来。郇昰见状马上下了车,就看了在灯火之下的薛蟠。他的衣着上沾满了泥尘,发髻也因为急速地赶路而凌乱起来,脸孔灰蒙蒙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胡渣,一点也没有了往日中清朗的样子。
然而郇昰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前一把抱住了眼中人,千言万语只变为一句,“蟠儿,你终于回来了!”
薛蟠听到了这句话眼眶一热,也不知道如何去说,只能沉沉地说到,“五哥,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这个时候,薛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心中的思念与后怕,在战场上积压着的那些担忧与牵挂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原来他不是没有害怕过。如果那一战他们失败了,自己还有没有性命能回到中原?还能不能与亲人爱人见上最后一面?在收到了郇昰登基为帝的那个消息时,他悄悄地怀疑过,新帝与郇昰是同一个人吗,还能是同一个人吗。是与不是之间,他都想要知道一个确定的答案。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爱他。所以,拉上必须在七日内送达京城的荔枝,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好笑的借口。其实是心中的这些感情,才会让他这样不要命似地赶了回来。
两人一进了马车,就自然而然地吻上了对方,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缠绵,过了一会儿,才从这样的激动中平复了过来。
郇昰紧紧地抱住了薛蟠,轻轻摸着薛蟠下巴上有点扎手的胡渣,害怕此刻的相逢只是一种错觉,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薛蟠的耳朵说道。“当时我不应该让你去青海的。这一个月来,我无时无刻地不在想,沙场无情、刀剑无眼,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应该怎么办。我们甚至连一句像样的道别都没有,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父皇让我登上了这个皇位。”
郇昰说话的声音很轻,虽然赶车的是殷溪,但是总怕是隔墙有耳。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着‘我’这个字,在薛蟠的面前不过就是一如初见的样子。薛蟠不知如何回答,郇昰还是那个郇昰,皇位在他的眼中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时至今日,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甚至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让其他人抓到任何的把柄才行。
“但是父皇你也知道,他说一不二,要是我这时候说出来要去青海,他……”郇昰没有把话说下去,其实他分得清楚轻重,那个时候他赶往青海什么用都没有,反而只会在父皇心里留下了薛蟠惑主的形象。他能够做的就是要稳住京城的一切,尽快安排好援军的事宜,稳定的后方才是将士们最大的支助。
薛蟠当然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青海一事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他和夏桂在分开的时候,两人想过这个问题了。两人根据着记忆中的历史进程,结合着这个世界的历史变化,判断出这场青海之战本就是两三年间要发生的事情。
在原来的时空中,康熙末年、雍正初年,青海也发生过喇二十余万百姓于喇嘛万同时骚动,掠夺牛马,杀害官兵,犯入西宁的战事。当时,年羹尧与岳钟琪率军深入叛军巢穴,斩杀俘获敌方数万,罗卜藏丹津率残部退无可退,其几百人北投准噶尔,至此青海叛乱被迅速平定。也是经过了这个事情,清廷对青海地区的统治权得以了强化控制。
大庆的这一仗当然有不同的地方。首先那些敌军的构成变为了西宁王与后蒙王爷们,而且他们的人数更多,来势迅速,但是这些人其实没有原先清朝的那些蒙军凶猛,毕竟在这个时代北方部族的实力被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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