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起源 十世镜(一)(1/2)
风卷着满地金闪的黄沙潋滟出一缕轻柔薄纱, 刀锋一样飞速向前狂卷,最后坠入一片滚滚沙石中, 涌成一道道规则的沙浪。绵延起伏的沙山一座叠一座,在触不可及的地平线处与蓝色天空连成一片, 天地间便只有这两色。
一支驼队在茫茫沙漠里艰难地行进着,骆驼的蹄印在沙地里不消片刻便被沙石掩埋。
“张大人、莲公子,这里似乎才刚走过,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回头看了看身后骆驼背上的白衣少年,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焦急地道。
那个约摸二十七八的布衣男子皱着眉抓了抓头,问到:“哎呀, 那我们还有多少存水?”
“大人,存水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似是忽而想起什么而有所顾忌,遂看向了与布衣男子并排而行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扯掉了掩面的防沙巾, 几粒沙尘自那白沙上被抖落。只见他自怀里掏出一个罗盘模样的木盒子,盯着那摇摆的指针仔细端详了片刻, 遂又抬头眯眼看向烈日的方向, 片刻后又看向前方漫无边际的大漠, 清冷的面庞看不出半分喜怒动容之色。
“莲兄啊, 不必忧心。这路是人走出来的, 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的!再说了, 我也相信你定能靠着这一身过人的才能辩得方向!哈哈哈!”布衣男子笑得爽朗, 眉宇间尽显阳刚。
这爽朗一笑,让那面上波澜不惊的白衣公子却也被他带得嘴角一牵,遂轻声道:“张大人,再往北走一个时辰应该便可寻到水源,无需慌神。”
自受王命西行而出皇城建安已数月有余,同行的张谦只知他叶莲踪此行为的是保他顺利到达西域“柔支国”,说服柔支国君与南朝大汉南北夹击不断侵袭汉西域边境的“鬼方国”。或许张谦亦多少有所察觉,他的同行还有“监视”其行为的意味。却不知,他叶莲踪此行还有一道王命秘旨——替汉皇寻找传说中续命长生秘术中的“引人”。而这一任务除了叶莲踪自己,便只有汉帝心腹、叶家家主,他的父亲叶放。这一趟,生,他便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死,便只能横尸沙漠无人知晓。即便,他是叶家嫡长子,王命面前也逃不开这一方炼狱。所以为了这次西行,他已足足准备了三年,三年前他自死囚堆里翻出了半死不活的鬼方少年哈努,跟着他学习鬼方文、语言,了解大漠风土人情、气候地貌。
如他所料,没过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绿。定睛一看,不远处一湾清泉嵌在了黄沙之中,泉边一丛丛葱翠绿植环绕着,几棵沙杨挺拔立于泉边,在水面映出一片醉人的景。队伍里众人久渴逢甘露,遂纷纷激动地冲向那片绿。
“莲兄啊,你可真不愧是叶家大公子。我还担心你这贵公子穿这么白净跟我来大漠吃苦,怕是不消半月就闹着要回去呢。谁知你竟然是个活地图。诶,快告诉我,你认路为何这般厉害?”张谦边说话,边就习惯性抬手想要向叶莲踪搂去。
迅雷不及掩耳,叶莲踪一抬手就把张谦的手给挡住且不咸不淡回了句:“直觉。”
显然是习惯了叶莲踪的冷淡,张谦也不尴尬,很自然的收回手抓了抓头道:“哈哈哈,我去补水,你且先歇息歇息。”
叶莲踪找了棵茂密的沙杨树,在树荫下落座。鬼方奴“哈努”此时已打了一壶水来,恭敬地递给了他。叶莲踪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看着张谦同随行众人欢快地在那一潭泉水里扑腾,莲踪隐隐扬了扬嘴角。这个年轻的官员一路与他谈谈着报效国家的理想抱负,谈着边疆再无战事的祈愿,谈着家中的妻室、刚刚足月的孩儿,谈着与那女子承诺的“相守”。
“莲兄,水里凉快着呢,快下来啊!”张谦冲岸上的莲踪大声喊道。
叶莲踪动作轻缓地拧上壶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从记事起,他被生父,不,应该是“家主”教导最多的便是“叶家嫡子”的担当、家族的荣耀与声望。他不可以有情,因为情能诛心,是拦路石。妻室,只是传承香火的工具。所以,张谦同他说的“相守”,叶莲踪不是太明白那其中的含义,只觉得张谦说起那女子时,眉眼间的神色如同清晨氤氲了朝霞的露珠,明亮又柔软,令他有些许好奇。
思绪间耳边忽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未待众人反应,一支便穿透了一人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一方泉水。张谦见状已顾不得身边中箭一一倒下的同伴,三步并作两步,在水阻力作用下艰难地渡到岸边。莲踪倚着杨树,一个翻身躲过了极速袭来的数支的袭击,动作迅速地翻滚潜入岸边半尺高的草丛,按着水里张谦的脑袋向下压了压,并朝他作出“噤声”的手势。
双眸微微一沉,莲踪像是陷入沉思,可只有须臾便抬眼对张谦说:“把史臣符节给我。”
符节为汉皇所赐之物,用以证明自己大汉使者的身份,虽然如性命一般重要且不可离身,但此时,面对着叶莲踪,张谦却一咬牙将这枚玉制符节自脖颈上扯下递给了他。
“莲兄,那你……”张谦不禁拉住欲要离去的莲踪。
“你继续向北去柔支,两年后在雁城见。如若我未能按时赴约,务必请张大人依王命完成任务并返回建安复命,勿要为我浪费时间。”
语毕,未待张谦回话,莲踪便不见了踪影。
“哈努。”莲踪向躲在树后的哈努使了个眼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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