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花鼓南琴(1/3)
暮色四合的时候,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沈勤回来了。
顾疏玲喝光杯盏里的凉茶,裙摆一转,带出一缕凉风:“走,去看看。”
说话间人已经跨出门去了,而文竹捞起旁边的团扇就追了出来,喊着:“大小姐,你倒是等我一下啊。”
顾疏玲步子挺大,也不是她急,毕竟这沈勤忙成这个样子,如果晚了一步,天晓得他是不是又去哪里进货啦?
倒也不负文竹守株待兔了好几天,顾疏玲赶到的时候,沈勤正在开自己小院的门,风尘仆仆的,连小皮箱都还放在脚边。
“沈管家。”顾疏玲开口。
朦胧的夜色中,沈勤回头,三十多岁的模样,刘海挺长,几乎盖住了眼睛,这大夏天的还穿着高领的外套,只为了遮掩脸上蜈蚣般蜿蜒上升的伤痕。但是,毕竟是晚上了,能见度不高,顾疏玲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以及他脸上大大的烧伤。
沈勤用手背抵着唇边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少夫人。”
“沈管家可是病了?”顾疏玲招呼道,“文竹,替沈管家把东西拿进去啊,愣着干嘛?”待文竹去拎沈勤手中的皮箱时,她又道,“虽是盛夏,但终究夜凉,沈管家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沈勤苦笑一声,此时已容不得说不了,便挥了挥手:“杂院陋室,当心脚下,少夫人请。”
等真的进了屋子扯燃电灯的时候,顾疏玲才惊讶的发现,沈勤的容貌啊……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的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大的小的,像是无数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几乎是遍布了整张脸。过长的刘海遮着眼帘,唇色微白,透露着些许病态。
顾疏玲的惊讶也只有一瞬,很快便收回心里去了,似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垂下眸子倒了两杯茶来。
沈勤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就连当年洋人的那件事儿他都可以滴水不漏的处理过去,自然不会把一个女流之辈放在眼里。
他定了定神,开口已是官话:“少夫人来找我,可是因为账目上的问题?也不必劳烦少夫人大晚上的亲自跑一趟,遣个下人传个话就好了啊。”
“不,沈管家的账目做得很详尽,没有一点儿问题,”顾疏玲道,“只是嫁到沈家这么久,还没机会见过沈管家,又想着你好歹算是夫君的表兄,自然也是我的长辈,便趁着无事,前来拜访一下。”
“少夫人言重了,我哪里担得上这么高的身份,我只是沈家的管家,这一辈子都只是管家,不敢做少爷和少夫人的表兄。”
顾疏玲心道,这人果然是谨慎得很,又或许的确是对沈家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儿私心。思及此,她只好换了个话题:“其实我来这儿啊,”她故意叹了口气才道,“不过是因为,沈家容不下我,夫君容不下我。”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相信沈勤对阿秀的事儿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在听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尤其还是军阀家的小姐这样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自己的窘况时,沈勤还是有点儿惊愕的。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女人,她可是听闻了什么风声?
然,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会,他隐藏身份十年了,就是与之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号称雄霸一方的顾大帅不也不知道他的过往吗?那么,这个女人也没有理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什么,就算她身后有少帅乃至整个顾家的支持。
于是,沈勤道:“少夫人多虑了,您是顾家的大小姐,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整个沈家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待老爷百年之后,整个沈家都是您的,哪里有什么容不下的说法呢?”
“沈管家去无锡进货了所以怕是不知道吧,我啊,现在已是个弃妇了,”她幽幽的笑,“也许很快,我就不是沈家少夫人,不是沈夜白的妻。”不是顾家大小姐了。
“少夫人无需妄自菲薄,如果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反正在沈勤心中,您是唯一的少夫人。”
顾疏玲心道是不是每个商人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所以哪怕面容吓人的沈勤也可以凭借着出色的口才和左右逢源的本事成为沈家的招牌。要不然这样有污市容的他怎么可能与洋人打交道且胜了呢?
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沈勤果然是个奇才。
顾疏玲:“有沈管家的支持,我就宽心多了。只是,沈管家,我还有个问题,事关我下半生的幸福,希望沈管家可以为我解惑。”
“少夫人但说无妨。”
“沈阅安,”顾疏玲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同时暗自抬起眼皮来看沈勤的神色,却不见一丝惊讶和慌乱,心里的乐趣便少了大半,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的把来此的意图说出,“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沈勤咳了几声,喝了口茶润润干涸的嗓子,这才道:“大少爷啊,我没有见过。在我来到沈家的时候,大少爷就不在了。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回答少夫人的问题了。”
他又道:“在沈家,这是一个禁忌,不喜人谈起。”
就像在顾家,顾淮深不喜旁人谈起顾疏玲流落在外的那几年一样,如出一辙。
沈勤的话,颇有点儿高深莫测的提醒的意味,既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是在告诫顾疏玲,不要去查那些陈年往事。
但她顾疏玲是什么人啊,宠妹狂魔顾少帅的妹妹啊,她怕个毛线啊。再者,她一直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根线,这根线串联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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