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沉浮(2)(1/2)
库良没有答应他,径自拖着沉重受伤的身体,往公山慎那边走去,途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芷沅时,略微一顿,瞥见托着她的手臂,他轻哼一声,芷沅朝他望过来,目光空洞,却仍带祈求希冀,然而,此时库良却撇过眼,不再看她。
“库良参见圣上。”
库良抬眼对公山慎行礼道,却直挺挺地站在下方,没有下跪。见此,公山慎尚未说什么,孙自忠首先开口骂道:“大胆库良,面见圣上不下跪行礼,居心何在?”
“居心?库良的居心和我家的主子一般,公公不如说说,我家主子的心是如何的?”
话未落,库良的眼先红了,好男儿有泪不轻弹,然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这刻,库良的无礼已让众人忽视,其声戚戚,悲不自胜。至此,久混官场的众人还有何不明,可只要尚未确切肯定,他们又不肯死心。
“库良,怎如此说话?”
御史宋勉励和库良曾经有过相交,此时他责备他,不如说是保护他。
“别提那些,你怎么这么样回来了?你家主子呢?”
一个和穆啸天年纪差不多的老臣出声了,他是退休了的御史大夫,亦是宋勉励的老师,此时他打断宋勉励“无关紧要”的话,急问。
穆啸天给了老友一个赞许的眼神,暗道果然还是这老不死的明了他心,如今的穆家就是池鱼幕燕,稍一不慎,就落个祸殃全府的下场。因此,在这非比往常的时节,他不好开口询问,可是他又不得不问,想着,他望向那个形如木偶般的少女,轻声叹气——
若事实真如此,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她,该怎办?若她一时想不开,他该怎办?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地下的儿子儿媳?
为了国家,他已经搭上了儿子儿媳;为了穆家,他又搭上了孙子——,现在,他还要让自己的孙女为了国家,为了穆家,搭上她自己么?再一次,穆啸天陷入这个纠扰他几多时的问题,不可自拔。
“我,我家主子……”
库良哽咽难言,在眼中转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沿着他冷硬的面庞,滴在地上,让见者禁不住为之动容。
他们看着库良,黑色的布衣色迹斑驳——血,只有经久的血方能化为那样深的颜色。极深的黑在灯火之下越发凸显于黑衣之上,使众人不禁暗自惊叹,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战争,方能使黑衣化为血衣?
“大胆库良,圣上面前怎能如此哭哭啼啼?国师身在何处,还不速速说来,误了大事,岂是你能担责?”
孙自忠见公山慎面上不耐,当即出声喝止,而库良只觉他家主子当初答应道长接替国师一职,为这个国家做牛做马是如此不值。
“好,你要我说,那我便说……”
库良摸了一把泪,说:“我家主子身拖病体,为圣上密旨,暗查江北匪祸,勘测匪窝,不料被敌发现,一路追杀,连日奔波,主子的毒气再也控制不住,恰逢江匪追上,我们兵力不敌,眼见所有人都将死,主子为了剩下的人,拼死一战,最终……殉于雁泉。”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近无声,他的眼睛通红,仿佛眼前又是那日情形。
开始时,他尚诧异不过简单匪患,怎会有如此庞大人数,后来,他又发现若是简单江匪,战斗力怎会如此惊人。最后,他只记得满目的血,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地上的残肢,有江匪的,也有自己人的。
机械地挥动手中的冲天锤,他就这样杀着,一把大刀忽然从旁砍来,他尚不自知,二哥库拓大喊一声,他猛然惊醒,回头,只见哥哥的右手被大刀由下往上砍去,飞向上方,再直直落下,掉到他的眼前。他不知自己砸了那个拿大刀的江匪多少锤,只知倒在地上的哥哥为了他再也使不了枪了……
虽早有准备,公山慎还是因库良的话大为震惊,他犹自不敢相信地要求库良再说一遍,库良又怒又哀,气得大声喊骂说自家主子的死皆因公山慎那不负责任的密令。
“大胆……”
孙自忠爱护国师,今下国师为国身亡,对国师剩下的这唯一的属下,他想尽可能地保全他,然而库良如此大逆不道地辱骂圣上,且是当着几国使者之前,他除了抖着胆子骂他“大胆”外,竟无话可说了。
往公山慎瞄了一瞄,果见其脸色不好,孙自忠心下焦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此时另有一人敢于在此种氛围下开口,岔开视线,他稍稍放心,往那沙哑至极的声源处望去,这一看,又把他惊了一跳。
娇小少女双手扶着大殿下的手臂,以此撑住她那无力的身体。不过短短几刻,她的脸色即由最初的红润转为此时的苍白,白的样子简直不似常人。
她在问,用乞求的语气:“库良,你说错了对不对?他只是病了,在一个地方养病,怕被打扰,所以才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小心翼翼的问话,生怕被人否定的惶恐,此时的她,与之前时而桀骜,时而天真的少女判若两人。
望见芷沅这样,库良想起不久前主子让他将她当主母的话,心生不忍,掩下悲意,正想安慰她几句,余光又扫到撑着她的那只手臂,怒从中来,语气恶劣,他说:
“你以为谁都像你谎话连篇,是不是?你以为我会拿主子的生死来开玩笑?你以为我像你一般恶毒心肠,不识人心,翻脸不认人,对不对?”
“库良,你逾矩了。”感觉到手上的力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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