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徐塔山,明松江府华亭人,原是当地望族徐家的家生子。所谓家生子,就是府上奴仆所生的子嗣。
这徐塔山本是为奴的命,只是生的巧,恰好与府上二公子徐琨同时出生。
因为生的巧便放在二公子身边做了玩伴跟班。奴才也是分等级的,做了徐琨的玩伴自不必与下等奴仆一般从事苦力。
只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徐琨没有贵公子的温润如玉,反倒性情嚣张跋扈,做事肆无忌惮,徐塔山跟在他身边也是为虎作伥、无恶不作。
自徐琨父亲徐阶在朝中做了大官,胆子更大了。高利放贷、强买强卖无一不做。作为利润甚大的私盐买卖自然也是有所涉足。徐塔山作为徐琨的亲随,为他操持的正是私盐这一块。
食盐本是官营,没有朝廷许可,私自经营乃是死罪。
只是官盐价高,品质不佳,百姓不认可。所以历来都有人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自晒盐贩卖。
后来徐琨因纵奴打死数人,引得徐阶不满,让他禁足一年。徐塔山也趁此自立门户,钻心经营私盐的勾当。
私盐利大,可也是刀口上的买卖。徐塔山到了四十来岁,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而且朝廷追查的越发严厉,便打算洗手不干了。
于是乎就在家乡置办田产,捐了员外的身份,安享起了晚年。
经营五六年,现如今良田也有一百来倾,奴仆四十来号。又纳有四五房小妾,儿女也生了七八个。
大儿子也有了秀才的功名,去年又得一孙儿,徐塔山回忆过往种种,从一家奴拼得这份家业,心中又是得意又是自豪。
只是得意之后,又有些忧虑。
因为传言海瑞,海刚峰要来了。
海瑞所过之地,可是豪门哀怨,有罪的逃命,无罪的闭户。
何况这次海瑞来松江府又领着清查土地兼并要案职务。
别说徐塔山有贩卖私盐的黑历史,就是在置办田产这一过程中也是害死过人的。
对于海瑞这样的异类,徐塔山有些惧怕。别的官员皆是贪财好色之辈,自己靠徐家,只要投其所好便可躲了过去,可这海瑞却像与他这样的乡绅有仇似的,只要有一点嫌疑就死咬住不放。
一位知他跟脚的爱妾,见他最近愁眉苦脸的,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劝道:”莫要担心,咱家田产都是寄献在徐家,而今徐阁老健在,他老又对海瑞有恩。你也算是徐家的人,海瑞再怎么清高狂妄,徐阁老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徐塔山叹息道:“你却不知,海瑞当教渝时就敢见上官不跪,任知县就敢暴打总督的公子,到了户部任职更是敢上书辱骂先皇。以海瑞的为人,我看阁老的面子也是不管用。
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通知家里人这段时间尽量都不要出门,更要不生事。谁要是惹了事,不管是谁都得打折了腿!”
果然,以徐家的权势也是顶不住来自海瑞的压力。那海瑞人还没到,徐家已经认怂,主动交出府下一半田产,合计十四万亩。徐塔山的一百倾自然也是交了出来。
面对这结果,徐塔山只得叹气,就当破产消灾了。田没了,以后在挣,海瑞不可能一直赖着不走。
没想过了几天,听到消息说是当年为了田地害死的那家人还有一个后人活着,那人已经跑到海瑞跟前告状去了。
听到这消息顿时把徐塔山吓得惊慌起来,安稳的日子过惯了,早就没有当年贩私盐时的镇定与狠辣。
“跑吧。”徐塔山心中决定道。被海瑞抓到定然是要按律问斩的,断没有活命的可能,趁现在没来,还是先到外地躲一躲。
徐塔山指使家人对外谎称自己暴毙而亡,又为稳妥起见,棺材里不能空着,万一开棺验尸发现人没死岂不泄露。索性挑了一个身材年纪相似的奴仆,暗地里将他勒死,放在棺材里面期望可以瞒天过海。
徐塔山躲在附近,看到自己的丧事做完,棺材也埋上了,便寻思着该往何处避难。
首选是躲进徐家,可又一想,万一徐家为了与他撇清关系将他送给海瑞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往湖广一带去的好。于是带足钱财,只领着两个忠心耿耿的亲信离开了家乡。
辗转一年多,徐塔山居无定所。早年贩卖私盐的亡命生涯,让他十分谨慎,每个藏身处的停留从未超过十日。等听到海瑞遭贬的消息,这才放心回去。
徐塔山一路眉开笑脸,还有心情调侃海瑞,对两位亲信说道:“老夫早已料定那海瑞横不了多久,天下的官员无一不贪,就他不贪,就他特殊,官场岂还能容他?”
又道:“老夫走时,我那孙儿懵懂无知,而今想来已能开口唤我一声爷爷了。”
心中想着孙儿在膝下欢笑的场景,一路快马加鞭,没想到了家门口,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跌坐在地上。
这里早已没了红墙绿瓦,流水人家。只剩下残梁断壁,一副大火焚烧过后的模样。
院内野草横生,想来这火烧的有些时日了。
徐塔山这会那还有重回家乡的欣喜,整个人都魔怔起来了,起身扒拉着废墟,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你们在哪里?为父回来看你们来了。”
两个亲信忙上前拉住徐塔山,劝道:“许是寻常走水,几位少爷、夫人可能迁往他处,小的打听出住处也好寻找。”
徐塔山茫然应了一声,随着亲信走出废墟。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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