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执笔教字(1/2)

这几日魏叔瑜总与杜荷在一起玩乐，府中除了娘亲和瑾娘这些女眷，父亲和哥哥们白日里都去了朝中。能和魏叔瑜说上话的，只有杜荷。

毕竟都是男子，虽然杜荷在魏叔瑜心里，只是个八岁的小男孩儿而已。杜荷却很懂事，什么事都思考得很周全，又知道拿捏分寸。

魏叔瑜总对杜荷说他这么小，不该想太多复杂的事情。于是每日里，总带着他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让杜荷的心思更开朗一些。

这日，魏叔瑜饮了酸枣羹，来到杜荷房间，正看到杜荷捏着那支他送给他的狼毫，伏在书案上写字。

杜荷认真地低头写字，连脸上沾上墨都不自知，听到了门前传来了脚步声，这才欣喜地抬头，朝魏叔瑜喊道，“四哥哥！你来啦！快来看！”

魏叔瑜走近，看到他书案前的一张笔墨上，写得满满的都是“瑜”字。虽是稚气未脱，却握笔有力，游刃有余。

“那日我看到姨母绣给你的香囊上便绣了这个字，我便猜想，这定是你名字当中的瑜字。”杜荷微微红了脸，继而说道，“父亲在时，总不许我接触诗书，因此不通文字。也不知道写得对不对。”

魏叔瑜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地擦掉他脸上的墨迹，“写得对极了。你写得太认真了，脸上都蹭上墨了。你第一次写字，便能写得这么好，这是你的天赋。无需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杜莱公在世时，不许杜荷读书识字，天地间竟有这样的父亲，男子本就应该博览群书通晓道理，才能建功立业啊。莱公生前已是一品宰相，为何如此怠慢耽误杜荷的学业？

魏叔瑜想不明白，不过荷儿如今在魏府，那他自然是要教导荷儿读书习字的。

杜荷垂头说道，“父亲不许我读书习字，大概是因为我读的书多了，便要忤逆他了。可是他却纵着大哥，偏要制止我。”

“你放心，在这里，我教你。没有人会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这是你的自由。”魏叔瑜定定地看着杜荷，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收回手帕，杜荷闪躲的目光带着几分羞涩和被肯定的欣喜。

“四哥哥，那你教我写我的名字吧。”杜荷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他从没听过自由两个字，更不懂得自由是什么意思。但是四哥哥说的自由，一定是很好的东西。

魏叔瑜微微一怔，想不到杜荷学会的第一个字，竟然是他的名字。这小家伙儿，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莱公也太过分了。

魏叔瑜在书案上挥毫写了“杜荷”二字。

“荷儿，左边是你的姓氏，右边是你的名字。从左往右，便是你的姓名，杜荷二字，你一定要会写。”魏叔瑜把狼毫递给他，让他自己来写。

杜荷接了笔，在魏叔瑜写下的字旁边，又照葫芦画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苍劲有力，和魏叔瑜写下得极为相似，杜荷还这么小，就可以临摹得如此之像了。

“荷儿，你很聪明。以后我便教你读一篇文，挑几个字咱们来写。你虽然很会临摹别人的笔迹，可也要记住，通达熟练之后，要有自己的字体，不要丢了自己本来的模样。”魏叔瑜与杜荷讲了许多，口干舌燥，拿起水壶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知道了，知道啦。好师父，你辛苦啦。”杜荷把他拉到床边，在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一块玉佩。

魏叔瑜瞧了瞧那玉佩的模样，圆润清透，还泛着光泽。刻着水芙蓉的样子。

杜荷慎重地把玉佩交给了魏叔瑜，“四哥哥，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现在把它交给你，就当是我向你学习的本钱，你一定要好好珍藏。”

魏叔瑜连忙把玉佩还给杜荷，“这玉佩这么贵重，我可不能要。再说我教你读书习字，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亲弟弟啊。你跟我客气什么。”

杜荷见玉佩被递了回来，有些慌乱，小脸变得通红，“不行，你得收着。我不管，你就是得收着。”

杜荷又把玉佩塞给了魏叔瑜，怕他不收，亲自把玉佩系在他腰间。清透的玉佩在石青色的衣料间，显得更为纯粹。

杜荷这才看到，在魏叔瑜的袖口上，有几朵绣着的粉嫩的桃花。

“四哥哥，玉佩称你，不得取下。”杜荷认真地对魏叔瑜说道。

魏叔瑜有些无奈失笑，“我知道，不会取下来的。就算是洗澡，我也戴着它一起洗，好吗？”

“哼。你就会开玩笑。”杜荷离了榻边，匆匆地走到书案前，开始练习自己的名字。

“荷一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可远观却不可亵玩。”魏叔瑜淡笑着说道，他卖弄着宋周敦颐的爱莲说，自然杜荷是听不懂的。

“四哥哥，你说的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一句都听不懂呢。”杜荷歪着脑袋迷茫地问道。

“如今是贞观年间，大家都喜欢牡丹。牡丹雍容华贵，是天香国色。可你父亲却独独给你取‘荷’一字，是希望你能鹤立鸡群，与众不同。他不希望你读书，是不想你变得迂腐，与世俗一样。而荷花这种生物，虽然长在淤泥里，却不染分毫泥泞，虽然长在水中，却没有一点流水之姿。所以你看啊，荷花总是那么纯净。就像你一样。”魏叔瑜缓缓解释道。

杜荷却被这一番真诚的话感动，他动容地垂泪，“原来父亲待我是如此之好，我竟还埋怨他。如今父亲故去了，我却只能看着他留下的东西，独自怀念。我好后悔没有在父亲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