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1)

只见黎脩背对着我，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竭力稳住身形。那一刻我什么也顾不上，冲上去扶住他，腾出一只手向他输送法力，这才真正发现他到底有多虚弱。

人类的身体，虽然已成不老不死之身，但那终究不是与生俱来的。说是不死不灭，可要杀了一个人类实在太过于容易，而对于修仙者，修为相当于寿命，哪有这样不把寿命当回事的！

我扶着他在床上坐下，毫不避让地直视他的眼睛，魅惑之术能不能成功我其实没什么把握，毕竟我的修为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所幸成功了，我看见了黎脩的部分记忆，同时感受到他的想法：

我昏迷后，黎脩终于放下了剑：“你走吧。”

流萱不死心：“我求你了，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话还未说完，黎脩突然一掌将她打出屋外，迅速关上了门，设下结界，流萱仙子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吐血，眼里仍然是哀求。

黎脩抱起那具还有一丝气息的身体，动作十分轻柔，但我感受到黎脩的法力飞速流失，却没有一点效果。

黎脩已经当了很久的仙界之主，虽然最近才有仙界之主的名头，但他早就习惯隐藏情绪，所以当我感受到黎脩心中翻涌的悔恨时，吃了一惊，接着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我与他，都亏欠对方太多太多。

“对不起……”黎脩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一句话，几乎是散修为般把法力输给毫无反应的“我”，他心里竟是有和我同死的念头。

“我”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黎脩惊喜地看着“我”，结果那只是回光返照，“我”的气息逐渐消失，身体也一点点变凉，黎脩眼里的光芒也一点点减弱，像一颗沉入海底的流星，终究还是熄灭了，只留下可怕的虚无。

黎脩抱着“我”呆坐了很久，连流萱都终于放弃了，他还呆呆地坐在地上，怀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黎脩拿起“离思”，准备向心口同样的位置插一剑，哪怕知道黎脩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我还是没忍住上前阻止，当然只是徒劳，毕竟这是黎脩的记忆幻境，我没有实体。

黎脩忽然停住动作，把“离思”化成匕首，眼里又燃起一丝光芒，他动作利索地把“我”抱起来，向暗室走去。

我看着他用冰棺封存好我的尸体，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把“离思”插进心口，取心头血本不用插这么深的，也本不需要用“离思”的，我知道他是想体验我那时的感觉。

“离思”有食人精血，散人修为的能力，我记得黎脩很少用它，但以前会日日佩带，其实他一直记得我们在迷梦森林的日子。

只可惜世事无常，当初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许这一切和黎脩的师父无关，和虞姬无关，是我们两个没有缘分。

从黎脩的记忆幻境里出来，我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明明那只是很小段的记忆，可是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释然了，既然已经知道他对我的情谊从未变过，那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