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中秋(1/3)
“你在来演示一遍,为师替你纠正一二。”
“嗯。”
李晏便又摆好了架势,提手抬剑,认真地比划起来。
“这里,先停一下。”白湛渊将自己手中的木剑别在了腰间,伸手托在李晏的右手手肘之
下,“这里可以往下一些。”
李晏顺着他的引导动作着:“这样?”
“对,不错。”白湛渊站在她的身后,巨大的身量可以包围她。他身上带着极淡的香气,李晏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令人安心。
“寻你觉得适合的角度便好。”白湛渊帮她调整好了姿势,然后看她维持一个姿势太久,额上的汗又冒地多了些许,便说:“下一招吧。”
“嗯。”
“这里放松一些,”他的手收到她的肩头,只轻轻一点,一股暖流涌进李晏的肩中,她便顺着他说的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很好。”
李晏就这样被白湛渊手把手地带着,完整地做完了食粟录的第一式。一番纠正下来当真比自个儿有样学样地演一遍还要累得多。
“很好,累吗?”
李晏摇摇头:“不累。”
“那么你再演示一遍,让为师看看吧。”
“嗯。”她说着舒了一口气,努力去放松自己。
奈何一式下来倒还没有第一遍做得好了,她太想做到师尊指点的那些,反而一不留神便会用力过猛,最后就手忙脚乱了。
“我……”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白湛渊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说:“无需急切,慢慢来便好。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师尊可以教你一世,权当健体用罢了。”
她觉得他的手掌十分温厚,触碰她是力道总是轻柔的,掌心中传来的温热彷如冬日暖阳。
一辈子多长啊,她的母后没能陪伴她,她的父皇也不可能陪伴她,她的皇兄也无法永远在她身边。但是眼前这个人,他给了自己拥有一辈子时间的机会,他真的能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吗?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缠绕着自己的疑问:“师尊,您为什么要收我做弟子呢?”
她感觉到搁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白湛渊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一时无言。
他不能告诉她,自己寻了她六世,不能告诉她只要能守在她身边,看她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就心满意足,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愫都不敢表现出来。
她是那个人,却又终究不是她。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记忆里那人的音容笑貌都快模糊,久到白湛渊早已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只说:“你我有缘罢了。”
接着他轻笑一声,又说:“别想那么多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何况,有些为什么,他也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知道了。
“是,师尊。”她眼尾动了动还是不再追问了。
白湛渊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内敛的,他的笑容亦如是。李晏却觉得这样的笑很温暖,很柔软。
然后,白湛渊又指点了李晏两轮,便让她自行休息。他自己在内院的石榻上入了定,李晏吃了午饭翻看起了那几本讲阵法的书。
有件事情,当真说来惭愧。
其实李晏她并不是那么识字,很多字她都不认识。
幼年失去了视力,身子也不好,明成帝便没有让她学这些东西,她也没法学。
她翻着那些书,幸好讲阵法的图录上大都是画,她便拿了纸笔,一笔一划照着拓下来。
日落西岭的时候,散落的稿纸已经铺满了整方石桌。李晏从来没干过什么练体力的事儿,大概午前用了些力气,现在居然捏着笔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白湛渊敛了气息静默地走到她身边,只是垂首看着她。他的目光平静而专注,泛起淡淡的光芒然后沉入眼底。
现在虽然是夏日正盛的时候,但是玄山中本就清凉,特别是这予赦峰过了晌午便会开始凉起来。
微风吹动了竹叶娑娑,李晏微微蜷起了手指头,白湛渊看在眼里,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她身上。
李晏睡着了不知不觉,本能地觉着这带着体温的衣服暖和,就窝在手臂里蹭了蹭。
白湛渊眉头一动移开了眼,去看那散了一桌子的纸张。纸张虽然散乱着,上头的墨迹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张张小阵图,她可以摩好几遍,直到临地一模一样。
他小心地捻起了几张来看看,然后又看了看李晏安静地睡眼。
“真是像也不像。”
那人也喜欢铺着满桌子的纸,却不是个会这样轨迹摹写的人。字迹总是龙飞凤舞,写的画的也天马行空。
林子里来了一阵疾风,几张没有镇纸压着的图稿就随风飘飞了起来。白湛渊右手微微施力便将那几张纸收回了手里,只是蓦然看了一眼,他便是浑身一僵。
几张图稿里夹了一张字迹相当工整的纸。
写了满页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一笔一划都极尽工整,活像从书页上烙下来的。
白湛渊看着,恍惚回到了那个夏天。
那时候他同她要了一幅字,那人就没脸没皮地说:“……行啊,好好收藏。指不定再过几十年就是千金难求的墨宝了呢。”
他想着微微笑了一下,可这笑容转瞬又消弭了。那幅字终究是没能留到几十年后。
“真是一点也不像。”说完他放下了手中的纸,拿着镇纸压好了,便离开了初篁回了浪华殿。
待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