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飞(1/2)
我本来正充满乡情自怜自艾酝酿情绪即将到达**之时,被人冷不丁儿的从后面拍了这一下,差点没跪下,登时勃然大怒,左手握紧了我的包以防流氓声东西击西想抢劫,右手攥紧了拳头,转身回头怒吼:“孙子你tm的别跑……”
“这儿呢这儿呢。”一张黑黝黝的大脸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当胸又挨了一拳。
这一拳倒是很温柔,我定睛一看,一个洗剪吹风格的乡镇青年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孙子你谁啊?”我揉了揉胸,一脸狐疑的问道。洗剪吹一听这话,本来充满欢喜的脸立即变成了幽怨的表情。
“我?我!我你都不认识了?!”洗剪吹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口,愤怒的质问。
“不认识。”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洗剪吹失望的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忧伤,然后又从忧伤变为失望,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说出“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七个字。
“你丫到底是谁啊?”我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转身要走。洗剪吹一把拉住了我的包,大声说:“我大飞啊,二队的大飞!”
五分钟后,我和大飞坐在豆腐脑摊上一张油腻腻的桌子前,脸上都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大飞将一双筷子拿在手里蹭了蹭,递给我说:“你小子还没变嘛,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说到这里转头冲正在铁皮房里忙活的老板娘喊:“给加两个火烧,脑儿少点,卤多些,少放辣,多了不给钱!”然后转头对我说:“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当干部了吗?”
我苦笑了一下,问:“犯错误了,能整个儿回来就不错了。”
大飞是我小学同学,大名叫李飞。他爸是村里的铁匠,可想而知打孩子下手有多重。这么说吧,打从学前班起,大飞基本上天天带伤,他所受到的暴力袭击百分之九十九来自他爸,剩下的百分之一来自他妈。正因为从小历经过这样的千锤百炼,所以他在小学时很快就打出一片新天地。故事的基本套路是:大飞和同学打架-同学哭-同学家长找老师-老师找大飞他爸-大飞他爸揍大飞-大飞带伤到学校-大飞继续和同学打架。
这样的剧情在我的小学时代经常上演。
大飞从来不打我。倒不是因为我学习好,是因为我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好学生。
老师曾经因为我这样的想法鄙视了我整整三年,直到我们毕业六年后,她才改变了她的看法。大飞是我们全班三十四名学生中,唯一一个每年都会去看她而且在她生病时跑前跑后的学生。
大飞没有上初中,因为他爸在我们六年级时遭遇车祸去世,他只好辍学帮他妈种甜瓜,供他的弟弟和妹妹上学。
我接到大学通知书后,去学校的前一天,大飞来到我家,塞给我十块钱,然后就匆匆跑了。
这一别就是十多年,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们没有再见过面。虽然我也匆匆回过家几次,但从来没有想过去看望哪位同学。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但是大飞,仍然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我。
这让我很惭愧。
喝着热腾腾的豆腐脑,眼前是拥挤的人群和熟悉的乡音,似乎每个人的面容都很熟悉,但又非常陌生。大飞一边大口吃着火烧一边说:“王金花知道不?当了镇长啦,小广场的大柳树就是她下令砍的,得罪了老天爷!砍了大柳树她就下台了。”
王金花是五龙镇的名人,原来是和平村村办小卖店的售货员,不知道怎么就开挂一样当上了和平村书记,后来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女人居然升为镇教育委员会主任。虽然风言风语不断,她还是在一片质疑声中荣升为五龙镇第二十七任镇长。
五龙镇站前小广场上原来有一棵柳树,一棵非常大的柳树。之所以说是一棵非常大的柳树,是因为它真的很大。虽然没有大到宇航员在太空中肉眼就能看到的程度,但是站在五龙山上俯视五龙镇时,你会看到在整个五龙镇城区的中心位置,有这样一棵大柳树。
那时小广场是真的广场,除了这一棵大柳树外,没有形形色色的铁皮房和活动房。进站侯车的人们总是喜欢坐在大柳树下天南地北的聊天。大柳树高二十余米,枝桠伸开所覆盖的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平方米。至于它的历史嘛,反正我爷爷小时候就在大柳树下玩过捉迷藏。
就是这样一棵大柳树,被王金花下令砍了。
“这个骚娘们!”大飞恶狠狠的骂道,旁边桌上几个闲人也在一边起哄。
“看看,砍了大柳树说是招商引资,结果小广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大飞咽下最后一口火烧,拍了拍肚子说:“不过砍了大柳树,王金花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当年年底她就下台了。”
“哪一年啊?”我问道。大飞翻了翻眼睛,一脸茫然。正在忙活的老板娘接口说:“08年,区里高副书记死的那年。”
我“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一个人,说:“对了,梁小燕呢?”
梁小燕原来是镇小学的一名小学老师,是当年名震一时的美女。后来自由恋爱喜欢上了一个在小广场摆摊卖烧鸡的外地青年。她爸她妈本来一心把姑娘嫁给书记镇长级别的大官,当然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诬陷外地青年对她家姑娘耍流氓。结果外地青年挨了几顿揍后跑了,梁小燕疯了。
这个曾经的美女老师,经常会衣衫褴褛的在站前小广场上徘徊,因为那个外地青年,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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