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1/2)

张煦就着夜色走下桓玄峰，在山林里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窜动

“这么晚了还有人打野味，小心别弄伤了自己”他先是嘀咕，而后高声喊了一句。

本以为会有人回应他的结果没有，料想是自己猜错了，或许是什么野物跑出来寻觅食物。可当他走到快山脚下的时候，又发现台阶一旁有刚刚踩出来的脚印，他反身看着幽暗的山林许久，想了想放弃了再进山。

回到山脚下的集镇，白墙灰瓦之间鳞次栉比，青砖古道直通牌楼，仲夏夜里已有些许凉风，吹得他长发在俊朗的脸上摆来摆去，白色的锦袍也是哗哗作响。

眼前有两片成规模的建筑群，一方是张煦家，一方是乡里另一个土霸王徐家。两家不对付由来已久，核心问题是上面有人眼馋张家，所以在张煦阿爷过世后连续十年，桓玄县主事提拔徐家用来打压张家，好在张家安分守己，张煦贤名远播，徐家与县主事一直没有把柄作为。

徐家家主徐业早年是从外地逃荒来的难民，张家人见他可怜将要饿死，便分了一间房、几分农田留在桓玄乡。

彼时他是逢人便叩首感激之情无异于言表，因县主事看上迅速崛起巧取豪夺，硬生生将半个桓玄乡抢到嘴里。到此时他是张煦贤名的踏脚石，张家减少粮食缴纳，而徐业为了讨好县主事却强行增加治下缴纳。

眼前青石路旁有一处坑洼，那是徐业落难时睡过的地方，已经被桓玄农户挖烂用来表示恨意，每家大门前都有一个摔碎的陶碗，那是曾经给徐业施舍的器具。虽是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张家老爷子已经过世，靠山也已退出掌权位置，县主事就是桓玄的天。

踏过青石地面走向尽头，向左是张家大院，雪白的墙壁上一块匾额，门前简简单单一块石碑。向右便是徐家，两串灯笼十八个说长长久久，一对千斤石狮子及其威武，夜入阑干浪荡言语从门缝里止不住的传来。

张煦瞧了一眼笑了，扭头走向自家敲响大门，两个小厮见是小主人赶紧大开门洞将人迎接进去。

大院里进门左右是回廊，当中竖着一块巨大的石屏风挡住门外窥探的视线。向内走去，五树梅花生机勃勃，只可惜还没到绽放时节，对面偏堂里烛火通明，张家老父正一边看书一边和两个小妾闲谈，约莫是在等晚归的张煦。

“爹，小娘”张煦站在大堂与偏堂的隔断处喊了一声走到几人近前。

张家老父，名遥知。面容俊朗有些许沧桑，身穿一袭玄色正装很有气质。张煦和他很像，事实上张煦是看着张遥知从现在的自己变成如今两鬓斑白的模样，老是老了，身上锐气也收敛了，可那股走南川北的豪迈气概仍旧没有消散。

父与儿子就像是一面镜子，站在他面前，张煦看到的是自己老去的模样，张遥知能看到曾经年轻的自己。

“小爷今晚回来得早些”两个小妾宫装打扮，一个粉红一个翠绿，正直风华绝代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陪张遥知在这里斗法等待自己回家。

她们两个的名字，张煦已经忘了，因为像她们这样的小妾进了张家门就没有名字了，只有小娘这个称号。他只记得两个小娘救过自己的命，而且奋不顾身的爱上了自己眼前这个越老越有味道的老男人。

“到了快要收割的时候，没那么多事情要办了，所以今晚就早些”张煦回了一句，伸手拿起一颗黑子落下，道：“小娘的手力还是不如父亲，再走下去就要输了”

“老爷现在手力越来越好，比以前还厉害了些呢”小娘像是在夸自己一般，甜甜的看了张遥知一眼。

“坐下说话”张遥知回以一笑，指着跟前的小凳说道，同时支开两个小娘。

张煦目送两个小娘离开，然后抬腿坐下。

张遥知面带思虑：“今天县府里的人来说最近有个逃犯有可能路过咱们桓玄乡，我在想，县主事和徐业可能会拿这事作戏动张家，你最近出门要注意着点”

张煦毕竟年轻，经历没有张遥知丰富，便说道：“一个逃犯能做什么？跟咱们又搭不上界”

张遥知瞧了瞧张煦，颇有深意的笑了。

张煦一下明白过来：“这是欲加之罪？”

“对了”张遥知认同的点头：“还算明白事的，我就怕你这些年贤名过盛，把心养成了愚仁愚厚”

张煦当然不会连自己的敌人都给贤人化了，只是一时没有想过来，他永远只对该仁之人以仁，对于一直惦记要自己命的，那便是出手果断。

张遥知放下手里的白子，像是自问自答：“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人命不值一文的世界，仰仗你爷爷的庇佑才有了张家今天，可我们家终归是普通人，生死掌控在他人手里，是替人管着半个桓玄乡”

张煦想把自己修炼的事情说出来，但始终没有开口，把话咽在了肚子里头。他知道这时候说出来不合时宜，因为事情解释不清楚，尤其是上面有人盯着你的时候，说不清楚就是找死。

那些人正因为老一辈的恩怨不好直接下手，而一个可以让不能修炼的人进行修炼的宝贝，足以让天大的情面成为泡影，何况是份正在消散的情面。

张煦想了想：“父亲，我打算过两天离开桓玄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是增加见识，二是看能不能弄到可以让我修炼的宝物，三是想要结交几个正在垄亩之间的修士朋友，您看行吗”

张遥知慈爱的脸上再度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