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东西黛氏(1/2)
紫霞城萦绕着一股颇为诡异的气氛,白天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可一到了晚上,无需宵禁一说,人们便极有默契沉定下来,尤其各个府邸和大户,完整也好、破鄙也罢,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要在夜晚才能爆发。
当年的国舅府,黛宗齐之子黛青绝的府邸,满目望去只比逸天府好上些许,比琅府还要破败。按理说破败之地,草木最是猖獗,可这个荒置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连草木都是懦懦不肯放开手脚,仿佛应验了那句“连根拔起”。
满是尘木味道的旧宅中,点着一盏油灯,这油灯像夜猫困顿的眼睛,照不出太多光明反而给人一种妖邪的感觉。
皱纹成丝袅荡在屋中,两位老者危然对坐,一个很老、一个更老。
正是黛雄西和黛宗齐。
黛雄西六十有三,黛宗齐七十有九,东土黛氏和西渚黛氏,千年未得见,说来有些尴尬的是,此二人的辈分尚难得解。这需要将两方族谱加以对比,经过一番详细推证方能得出。
黛宗齐咳嗽不已,半晌之后沉暗出声:“现今古华得动,张封年之事很快便会水落石出,我们的人必要盯紧古华与无尽海三王,那古扬走的是另一条路子,从那些司吏入手绝不会比我们更快。”
黛雄西双目微凝,目中闪过些许的飘忽,“黛老,雄西以为,此事不如就此打住,古扬与古华如何去争那是他们兄弟的事。”
突然之间,黛宗齐双目冷冷盯着黛雄西,竟然透着几分失望之意,“什么叫他们兄弟的事?雄西,你还是不明此间之重啊!如果古扬得到了张封年,这四海一统都将不在你我有生之年呀!”
“黛老,何意?”
“我虽不知那是何秘密,但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古扬如此牵念绝对不是兵戈船舰之事,它势必会让整个西海形势更加迟滞,比当下更好的时机,此生难遇!”
黛雄西皱眉道:“但古扬眼观六路,古华离府看上去毫无破绽,但不能以寻常心思去思量古扬,我在大雍……”
“大雍!好个大雍!”不明为何,黛宗齐突然急切起来,“东土桩桩件件,彩楼皆与我说过,羿门为古扬做了多少?没有黛氏,他焉能一步步爬到权力至高点!可到头来呢?他做了穹王,再安一个他古家的傀儡皇帝,黛氏得到了什么?”
手杖震地,黛宗齐越说越是激动,“而同样的错,栖霞黛氏也在犯!古家在那个位置上做了太久,他们麻木于所处却敏感于周遭,没有判断,他们也不习惯于判断,只需一纸令下、千颅窜走便能解决所有的事!”
黛雄西握着一个茶杯,磨搓着上面的厚厚的尘土,手背有筋泛起,用力可是不小。
“该杀!该杀!”肩头的五福突然尖叫,在这午夜之时,让人心神凛然。
“现今,你我相合,西海黛氏有他古扬不敢动的大义,而你有一众深不可测的高手,控制了古华这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达成,张封年必入我手!”
“黛老,我惟一担心的是,古扬如此在意这个人,此举会不会将他激怒?”
“怒又如何?他敢怎样?”
“古扬素来缜密,更对西海志在必得,如若我们有所破坏,恐会让这西海变数更多呀。”
黛宗齐深目而望,看得黛雄西一阵森然,“雄西,你我乃黛氏人,不论这西海打成什么模样,都是他古家人在斗,你还不明白吗?”
此言一出,黛雄西方才觉到真正的寒意,思前想后,一时间眼前之事明澈了起来。他这才明了,黛宗齐最看重的并非栖霞岛不容错失的大好形势,而是他不能忍受西海一直这般风平浪静。
说他“唯恐天下不乱”也不为过,他在乎的也不是谁输谁赢,因为任谁都知道黛氏在栖霞的光辉已经不可能重返,将对方置于无尽杀伐,才是一个复仇者该有的觉悟。
与此同时,黛雄西也终于领会了张封年的要义,阻止古扬知道秘密,再以黛氏的姿态进一步迫然,逼他至一如古抑之死的境地。
说到古抑之死,更寒的便也浮出水面,黛宗齐一手策划的古抑之死,至此终于厘清了。
这个古扬的外祖,从头到尾都在强化二十年前的仇恨,也从未有过一刻在乎过那个外孙的感受,他要的不是古家七个人谁的成就,而是他们之间的杀戮!
“雄西,你似有疑虑?”黛宗齐目成细缝、声如石砾。
“黛老言重,雄西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既然想事,那也不妨多想想自己的事。”黛宗齐拄着手杖慢步来到黛雄西背后,“雨蓑烟笠,多么美的名字。”
立时之间,黛雄西的耳朵便动了起来,“黛老,你……”
“雨蓑失踪消迹,乃为古扬所创,烟笠倾心彩楼,可彩楼这小子呀,虽然桀骜不驯,但柳岸先生这四个字,他从了半辈子。”黛宗齐的话很慢,字字冲喉而出,响在人的耳畔如钟似鼓。
“雄西,就像我在乎小鹏一样,雨蓑烟笠也是你最挂牵的人。说起来,其实我只有小鹏,而你也只有她们,不论这天地如何翻覆,最亲近的人都不能有失,不是吗?”
黛雄西的面庞搐了一搐,从前之寒寒在外,此言一出乃是心中冰撤,从前那一举,牵进来的不止古扬古抑,还有他的雨蓑烟笠。
黛雄西没有转身,但他能感受到身后如刺猬一样暴生的刺芒。
他不是隐者,没有一刻隐过,这种蓄力至盈突然爆发的人物最是让人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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