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回(2/2)

这一波追随他的人，都是他前些日子从俞府“强行撵出去”的，当初卖身契拿出来，打发了二十多号人，说什么都不肯走的，现在全都在这儿了。有他从前的账房冯七婶，有他的保父赵伯，和一直在外面跑腿的王大脚，有俞胖花，还有他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混熟了的玩杂耍上刀山的孙有福一家子。他和他们交心，散发了人格魅力，当然可能还使了别的什么招儿，想当初羡慕人家孙有福带着儿女混江湖，后来他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他们竟铁了心追随他。

就这样，俞若白从京中出发时，大家就等在这里了。也想过险象环生不会成功，可亲眼看见从高处摔下来还活蹦乱跳的人，才知晓他福泽厚重，有勇有谋。是以甭管他是男是女，总之跟着一起混，值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俞小花又按耐不住澎湃的心，问道，“公子，我还是担心那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都还好说，你这么耀眼的人，出个门怎么可能不被注意，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啊？”

“你这马屁，拍的真是清新脱俗，”俞若白不屑，“都说了不用担心，还不肯信？”

赵伯在旁边听着乐呵，他从小看俞若白长大，清楚他的品性胆识，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还云淡风轻，知道这小子大智若愚，所以他不担心这个，只是交谈中想起了俞家往日相处的人，就问了一句，“公子，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俞若白笑了，“当然不会。”

如果想着回来，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置之死地才能后生，他本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唯有离开原身家庭，离开他们的影响甚至掌控，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可能从这个操蛋的世界逃离出去。

俞若白也会想到他哭哭啼啼的便宜爹，以及真心关爱他的祖母，还有其他的便宜亲戚。可人生在世，哪能样样如意？没有舍，如何得？更何况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月，能有多少真情实感？

时间久了，看什么都会淡。一了百了，最是干脆利落。

这么想着，就叫俞小花，“烧些水，把之前准备的剪子给我，再拿面银镜。”

其他人准备停当，坐等俞若白发号施令。俞若白倒是优哉游哉，接过俞小花递过来的剪刀，完全不顾众人惊愕的眼光，将自己垂落至大腿根的长发，生生剪到过肩头的长度，简单盘个桃叶髻顶在脑袋上，用素净的发带绑了，拿木簪子固定一下，和他身上干练的棉布长袍配成一体。

俞小花忍不住打趣他，“公子看起来像是磊落飒爽的大女子。”

俞若白哼哼两声。他个头高，长得好，又自带英气，捯饬捯饬，男扮女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嘿，权宜之计，做人呐，得灵活变通知道吗？”俞若白白了他一眼，吩咐道，“去把我前些日子打好的柳叶薄刃刀拿过来。”

“公子？”俞小花不解，且微微慌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说归说，还是将小刀递过去，俞若白放在燃起的火苗上烤了烤，对着银镜摸着自己眼角的小红痣比划了一下，“以防万一，我必须将俞若白身上最明显的标志去掉。”

他是个狠人，狠起来对自己毫不客气。俞小花捂着嘴巴不敢呼出声，落痣的那个位置很悬，一不小心，就会戳到眼珠子上，可是俞若白游刃有余，动手之前在眼角处用沾了麻药水的帕子擦一擦，手法利落地剜掉了那颗鲜艳的朱砂痣，拭干血迹，敷上自制的消炎修复粉，对着眼前吓懵的人道，“哈哈哈，我俞若白果然还是那个俞若白，这技术，杠杠的。”

众人继续懵逼：“”

俞若白索性将右边整个眉眼用布条裹了，吩咐众人道，“收拾收拾，一炷香之后，咱们出发吧。”

此一去万水千山，再不回头。俞小花突然很想哭，眼眶红了一下，到底憋住了，“公子，咱们往那边走？”

俞若白虽然缺失一半的视野，可周围的花草树木还有这些舍命跟他的人在他眼里亲切得不像话，笑容在脸上渐渐扩开，“胖花你丧什么？咱们想往哪边走，就往哪边走。嗯嗯，先下南方，去最热闹最富裕的地方，世界这么大，风景那么多，这一路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完呢，我们干嘛不高高兴兴的。”

俞小花刚要点头，又听公子念叨，“哎呀，这以后就不能叫俞若白了。名字不合适，得改啊，啧，改什么好呢？”

大家齐刷刷看着他：大公子说的有道理，避开过去就得换身份，就得改名。改什么名字呢？

俞若白看着众人，照照镜子里匪里匪气的独眼龙造型，眨眨眼，“嘿嘿，俞行歌？俞行歌怎么样？唱歌仗剑走天涯，有你有我有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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