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2/2)

师傅喟然，虚弱的脸色更加苍白：“每个做师傅的，都想给自己的弟子寻一个好出路。只是姻缘这种事，却真的强求不来。但愿你将来能够明白，但愿我没有做错。”师傅拉着我手，道，“师傅这样做，你会不会怪我？”

我心中五味杂陈，却默默的想，我怎么会怪你的，师傅？若不是你，我便不会来到这个世间，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经历这样美妙而心酸的心路。就如我本来是一张白纸，如今虽然画的不漂亮，但总归会好的。我相信。

料理完师傅的丧事，众位师兄们便都纷纷告辞。大师兄拉着我的手，依依惜别。二师兄和三师兄也只叹气，回了各自的神仙府邸。师姐因着师傅的恩情，而且也无处可去，便留了下来。我本来也是打算要留下的，却被师姐拒绝了。

她把我当成杀害师傅的帮凶，呵斥我没脸再留在仓禹。

我想想也是这样。现在我明白了，我并不是什么半仙。或许我的前世也曾有过什么经天纬地的事迹，此生却只不过是修行尚浅的剑妖。若不是我整日吸食师傅的心血，师傅便不会如此虚弱。若不是我的莽撞，师傅更不会因此殒命。即使师傅不怪我，我也是会怪自己的。

师傅生命垂危之时，我曾哭着问师傅，如何才能救他回来。师傅只抚了抚我的头：“一切总有因果，缘生缘灭本是天道轮回。我的大限已到，不需强求。只是我没能看到你升仙的一刻，终是遗憾。”

我固执的不肯起来：“我听说仙人都有不死之身，不灭之魂。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复生。师傅你告诉我吧，便是千难万难，我也会做到。”

师傅的表情平淡无波：“若你真能修成仙身，自会有办法让我复生。”

我虽然对师傅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却坚定了我继续修仙的决心。只是不知道没有了师傅的严厉和慈爱，我的修行会一日千里，还是一落千丈。

师傅曾经很肯定的鼓励我，修行，修行，若能大彻大悟，便能修成正果！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达观的人，那是不是距离大彻大悟已经很近？可惜到如今修为还没质的飞越！

从前是我一直想偷偷下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如今却是被赶下了山，不得不走入红尘。曾经在这山望着那山高，但是真的到了那山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是这山高。人生大抵如此，其实身边的才是最好的。我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世界之大，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所？

仓禹山繁花正好，醉人的山野气息，扑面而来。所谓自由，大约就是如此。只是这自由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我想如果还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但愿永远没有下山，永远终老于此。

但是若真的能够重来，我会真的不想山下的事吗？花开半生缘份随水去，花落一段传奇风中逝！

许是心中早就有了方向，许是就这样漫无目的巧合。我的脚步终于不争气的停在了山下镇子的客栈之前，我亭亭的站在门口很久。明知道这样站下去，便会滑向不知底的深渊，却仍执着的以为，或许生命会有转机。

街市上，行人来往匆匆，却在我的眼中只如过往烟云。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我终于看到了那个长衫少年，背着暮色像我走来。淡金色的光晕，在他身后织起串串光环。

少年向我伸手，我不自觉的也伸出手去。双手紧握的霎那，心中开起灿然的花朵。

耳边不由得想起苏陌吟的那首诗：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曾是一把无主的名剑，却有着失败的人生。原来，我竟是那只东奔西顾的白兔。而苏珞和苏陌，谁是新人谁故人？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