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一百三十一章(2/2)

在她下定决心这后半生都与白释言彻底的诀别，只求白释言好好活在这世上，获得他自己的幸福以后，朵拉再也不敢看白释言的双眼。因为她害怕自己哪怕只是轻轻一瞥，那双跃动着迥然不一样光泽的双眼，便会像草原上最为明澈而深富吸引力的绝美湖泊，让她又一次深深的沦陷下去，再也脱不开身。之前好不容易、耗尽了毕生所有勇气建立起的看似坚固的心防，会在这一眼之下被狠狠击成了粉碎。

可是眼下的这一瞬，白释言决心与她共同赴死的这样一个决定，让她太过迷惑不解了。她第一次，为了寻求答案，正视了白释言的双眼，似是想从他的眼底望进了他的心底最深处去。

可巧，这时候的白释言也带了慨然的笑意，望向了朵拉的双眼。

在两人的目光相交的一瞬，朵拉忽然间甚么都明白了——白释言的眼神已向她说明了一切，朵拉已挂在唇边的一句“为甚么”，是根本再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原来白释言对自己，并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没有半分感情，其实白释言对自己同样怀着极深的感情。只是那样的感情，与自己所期待的不同，那样的感情更像是知交、是挚友，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带着许多赏识和义气的成分。这样的感情，让白释言断然不会看着朵拉一个人为了自己，去孤身一人寂寥的跃进了死亡的深渊。这样的感情，让白释言真的会愿意舍弃这个世界，陪着她一同赴死。

白释言没有半分辜负了朵拉的一腔神情。

只是，白释言对朵拉这样的感情，虽让他可以与朵拉同死，却不能让他与朵拉共生。

因为朵拉看到，在白释言望向了自己的眼神里，藏着许多许多的东西，有赏识、有不舍、有理解、有牵挂。这所有的一切，朵拉都在白释言望向了顾迩雅的眼神里面瞥到过，所以这时白释言望向了朵拉的眼神，若不细究，可以说是与他望向顾迩雅的眼神十分近似了。

可朵拉虽是草原女子大开大合的爽朗性子，但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总会保有一份特殊的敏感，正是这样的敏感，让朵拉敏锐的发现了白释言看向自己的眼神，到底比他看向了顾迩雅的眼神里少了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温柔。是白释言唯有在望向顾迩雅的时候才会迸发的温柔。那样独有的温柔，会让白释言在面对着顾迩雅的时候始终带着一种特别的笑意，在顾迩雅温柔的时候，那笑是柔和的，在顾迩雅犯浑的时候，那笑是带了宠溺的，在顾迩雅为他拼了一条命的时候，那笑是心疼的，更沉淀了一种生生世世相伴的承诺在其中。

是啊，那样的温柔注定了，只要白释言活在这世上一日，与他共生的人，只能是顾迩雅。白释言的全副心思、整个身躯，都只能全部的属于了顾迩雅一人。

朵拉释然了。这时，她也用同样的笑意，去回报给白释言了。

谢谢你，白释言。

谢谢你懂得了我的感情。也谢谢你没有辜负我的感情。让这样一段我生命中所最重视的寄托，不至于像草原上的荒草，在日头下暴晒、在暴雨下冲刷，永远孤寂的矗立在那里，一直存活着、可一直没有人会在意它的存在。

朵拉觉得自己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