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多年苦主再相逢(2/2)
:“这些话,关上门来也便算了,千万别到医馆、衙门口的地方去发疯乱嚷嚷。你不要名声,县衙可还承不起这顶视人命如草芥的帽子。”视人命如草芥……看着二人匆忙离开,靳扬低头静默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认命地扶着门栏,迈过了门槛。
衙门口,仍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靳扬到时,疼得眼前有些发花,只隐约觉得现场有些混乱。耳畔充斥着过路人的评头论足:“这家人,也真是命苦,天下这么大,碰上两回黑心卖假药的,上回媳妇流了孩子,这回死了儿子,直接断了香火。”
“谁说不是呢,现在连下葬的钱都没有。不过要说她家这媳妇,漂亮是漂亮,到底不是个怀孩子的命,前前后后都小产了两次,大夫都说不可能再怀上了,就为了给有病的丈夫留点血脉,到梁大夫那儿调养了几年,最后怀是怀了,到底没保住。白白搭进去这么些钱,瞎折腾啊。”
“哪里是钱的事,这女人怕是命硬啊,克子克夫,最后连婆婆都难逃一劫,这种人幸好没娶进家门。”
靳扬停在那里,分明正阳高照下,却是瞬间冰到指尖发凉,心中寒意难消,脸色也一寸寸白下去。耳畔的声响愈渐模糊,唯有眼前跌跪在老妇身旁的女子,泪水盈眶得让他刻骨铭心。单从眉眼间,便看得出,那曾是何等温婉的女子,如今却只能带着无悲无喜的惨然。
“呦,靳大仵作,怎么了?”钱义好容易从纷乱的人群中退回县衙,便见靳扬魂不守舍地看着外面,不由攥住他的手,压低了声响,“你小子不会真打算在这儿,看着人慢慢死透了再一脸乐呵地去验尸吧。你可别想了,路大人已经通知医馆……”
语音戛然而止,钱义感受着靳扬手上强行抑制的颤抖,许久才缓声道:“你怎么了?”
六年前,靳扬一念之差,险些一尸两命,六年后,同样的场景再度发生,所有关于死者死因与益生堂无关的证据与定论,都是他一手促成的。靳扬的脑中空白了许久,才匆忙抽出手过去,下意识搭上老妇的脉搏。昨日的一幕不断在眼前回环,难道当时的昏倒……
跌跪着的女子恍惚了许久,见有人过来,像是瞬间有了指望:“大人,民妇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婆婆,我们不是刻意要这样与官府为难的,只是夫君还未下葬,婆婆又患了重病,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您!求求您!”
莫说靳扬已经多年未曾行医,便是他尚有当年的根基,也无法弥补被断手筋的事实。对于女子凄声的恳求与路高询问的目光,靳扬取出银针,执针的手犹疑不定,心中几乎一片混沌,便似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余脑海中一幕幕场景频繁划过。
片刻后,周围忽然一阵骚动。隔着零星的人群,靳扬下意识抬头,执针的手微微一顿,说不清是复遇梁成济的恐惧,还是万幸上苍的感激不尽。那一刻,他大致只有一种模糊的释然与后怕的惊魂未定,因为梁成济来了,所以他不会再多担上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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