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速之客(1/2)

戌时，陆府中庭。

如他的愿，我套上一件非常不合身的大黄袍子，在中庭花园里放上摆满符咒的桌子，抄起一把桃木剑先在空中随便比划了两下。

我感觉自己像个坑蒙拐骗的瞎道士。

无心阁中虽然集结了不少专门降妖的修炼道士，但是江湖人占大多数。因为人在江湖，总要混口饭吃，帮人除妖的赏金还是很丰厚的。所以，大家都有自己一派的降妖风格和法宝，不会正儿八经地做什么法事。

比划半天，我收起剑，开始深呼吸。

“于大师，已经结束了？”站在身后的陆少元被人搀扶着，问。

我回头望去，笑了笑，道：“还没呢，我才刚开始。”

余光撇向一旁的君无尘，他淡定地摇扇看我，一副观看好戏的模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大不了瞎比划一遍。

我在脑中快速搜寻记忆，清清喉咙，道：“咳……嗯……我要开始了，你们再避我远点。”

凑热闹的家仆默契地后退一大步。

一抹朱砂抛于空中，我两指摄起一张符咒，点燃，肆意晃动，再丢于瓷碗，摻水，喝下符水一口气喷在桃木剑上。

接下来就是念咒了。

我将剑举过头顶，开始摇头晃脑：“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号令。一……一……”

一什么来着？那些道士的咒语那么多，我哪记得全，脑袋一懵，通通忘了。想着不能露馅，只能瞎编：

“一行天鹅上青天，两个鸭子鸣翠柳，三只蜻蜓立上头，四个乞丐下火锅……”

身后的家仆陆陆续续传来“扑哧”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顺口的诗断了节奏，卡在半路。

“下……下火锅……”

我扳着指头正思考着，忽然，一道灵光乍现，我忙蹲下来撑地。

“于大师，怎么了？”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闭上眼感应着周围的灵力波动。

花草树木皆有灵性，而妖有妖气，生命在自己的活动空间会散发灵气，因此一块区域的灵力差不多是固定的。我有特殊的通灵感应之术，可以感知周围的灵气变化。

就在方才，我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闯入这片区域。我用身体感知寻觅着这座宅邸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一双青绿色的眸子猛地睁开，虎视眈眈。

是妖！

我吓得惊呼一声，立刻回头看无尘，道：“后院西南方向，有一只妖闯进来了。”

众人听到有妖，皆大惊失色，吓得缩成一团，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压全了希冀。

君无尘倒是颇为淡定，他朝我点了下头，我知道这厮又让我先冲过去做冤大头。我极不情愿地嘴一瘪，嘱咐众人：“你们暂且待在这里，哪也别去。”

然后一手甩下身上碍事的袍子，取上月影刀，朝着西南方向直奔而去。

陆府西南角是一处后院，冷月当空，一抹身影闪现于屋顶之上。我不会轻功，上不去，只好站在下边怒吼张势：“何方妖孽？速速束手就擒！”

身影停下，俯视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穿行。

居然无视我？我边追边喊：“有本事……你下来！”

无论我怎么激他，他依旧不理我，穿行于屋顶之上，像是在找人。想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只好一咬牙，顺着棵树爬上屋顶。

可一上屋顶，我便怂了。我不怕虫蛇毒物就怕高，以致于一直学不会轻功，遭无尘欺负。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上那只妖，无尘已将他截下，立在屋角，映衬着月光周身发亮。

无尘握着手里的扇子，重复了一遍我之前的问话：“夜闯陆府，有何目的？”

对方依旧不甚友好，只回了一句：“少管闲事。”

二人话不投机，动起手来。

总算遇上一回无尘先手，我看戏。我开心地一旁呐喊助威，以前都是我被打残或累趴下，无尘才迟迟出手，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寥寥几招均落下风，那只妖知道自己不是无尘对手，一转身翻墙逃走，无尘跟着脚底生风追了去。

我大叫不好，一同跟去。可越追，二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等我追到一片郊外树林时，已经完全没了影。

完了，我环顾四周，失了方向，这树林死一般的寂静，连个鸟叫蚕鸣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无尘！无尘！……”我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我极怕黑，不断地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抱住一棵树死不撒手。

山林野兽众多，妖魅更甚。以前冲锋陷阵还有无尘做后盾，现在好了，习惯性地一腔热血冲出去，将自己困死在这树林之中。越待越害怕，越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越容易涌入脑海。我已经开始浮想联翩，幻想着各种妖魔鬼怪的狰狞模样、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忽地，我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生灵气流，一股掺杂着人味的妖气，和方才追逐的妖截然不同。而且，这股特殊的妖气愈来愈浓，离得越来越近。

我的手心沁出冷汗，未知的恐惧最可怕。而且妖的夜视极好，它可以非常清楚地看着我的位置。而我的夜视极差，什么也看不见。

我蹲下来，摸了根带叶的树枝顶在脑门上，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树，谁也看不见我。”

妖气直逼近我，几乎近在咫尺，显然是冲我来的。我知道已经逃不掉了，索性抽出月影刀横在身前比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