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回(2/3)
画玻璃上和象牙色白漆拉门上,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粗声的大喊:“别让他跑了!”开枪射杀吴启雄的是冷天佑,他风驰电掣的从天井里跑过来,和他接应的赵四龙已是开枪打死了天井里守卫的几名短打,四龙胸旁中枪血流不止,仍是推了天佑一把蹲在地上喊道:“天哥快跑!”
冷天佑面露为难之色,四龙一枪打在自己的腿上喊道:“快跑啊!”冷天佑无奈踏在四龙的背上纵身一跃翻过两人多高的里墙,后面大群的人追得紧,乱枪之中一颗子弹打在他的手臂上,这样的关头连痛也不打紧,咬牙跳下十尺来高的里墙。
孟公馆正楼旁是一幢三层小洋楼,大花园的白色雏菊樱花树下窸窸窣窣,不多时一位少年的脸从树下的狗洞里露出来,二十岁的光景,眉清目秀,脸上还沾着几瓣樱花,他双手撑在地上使劲从墙内扭动身体整个的钻了出来,拍拍浅灰色西装上的花瓣杂草,脸上自顾的得意。
“四爷,您这样不好吧,老爷今天娶亲啊,您就这么跑了。”墙那边声色卑戚的男下人王吉说道。
这边的孟景祁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父亲每年都要娶亲的,可是俞文轩的诗社是好不容易才办成,我这个领头的人怎么可以在诗社成立之日缺席呢?快点快点别罗嗦了,把我的相机递过来。”孟景祁蹲下来向那边挥着手。
王吉递着相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会儿说:“四爷,您没听到什么声儿吗?”孟景祁伸长手一把抢过他的黑白胶片老式相机说道:“还有什么声?不就是结婚场上的吵吵闹闹。”说完从小洋楼的侧门鬼鬼祟祟的跑了出去。
碎阳照在弄堂里,贴着斑驳门神画的老旧的后院木门被打开,门口是十八九岁的少女顾晓冉,额前的垂丝刘海在光亮下闪着淡金色的柔光,明眸皓齿年华正好,她手中端着竹编的簸箕里方方正正摆着几双鞋面。
顾晓冉一边翻弄着鞋面儿,一遍嘴里哼着小时候就会唱的一首童谣。
此时太阳正好,她要把这些鞋面拿到弄堂口去晒一晒。
弄堂入口的冷天佑按着肩上的枪伤生怕血迹暴露了行踪,跌跌撞撞的走在一条破旧的巷子里,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仿佛是一首童谣。
那熟悉的音调,隐隐约约听到的歌词。
“晚风吹,夜儿凉,看花灯,照天明,谁人花灯入梦里……”歌声宛转悠扬,娓娓动听。
听到这歌声冷天佑心中一惊,那是幼年时母亲为哄他入睡常常唱的歌,那是一首母亲自创的童谣,母亲曾告诉他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人会唱这首歌。
自从六七岁光景被拐骗带到上海,这么多年他都在寻找他的母亲,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也在没有在任何地方听过任何一个人唱起这首童谣。
难道这是一个梦?这歌声只是在梦境里吗?但是这歌声明明如此真真切切,他寻着这歌声,想要找到唱歌的人。
顾晓冉端着簸箕踏出院门转身拉上吱呀响的门,回过身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无意识的惊叫起来,手中的簸箕掉在地上。
面前突然出现的是一位浑身鲜血年轻人,血迹斑驳的脸上仍然可见几分清俊,他白色的衬衣上大片大片的染红,手臂上缠着一件撕破的衣服不让血流在地上,在顾晓冉叫出的第一声里冷天佑很快的伸手捂在她的嘴上将她按在门边的灰色青砖墙上。
他的手因为失血过多在微微颤抖,他脸上沁着汗珠嘴唇苍白的嘶哑着声音对满眼惊恐的顾晓冉说:“这首童谣……”
顾晓冉听到不远处有很多杂乱的追跑声,有人凶神恶煞高声喊着:“妈的,到那边去看看。”眼前的男人眼神祈求的看着她,他浓浓的眉毛轻微的蹙着,兴许是忍著剧痛,他脸上并没有坏人的凶狠,眼神是清澈而善意的。顾晓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跟我来。”顾晓冉一把拉住冷天佑的手带他进了院子,他感触着她柔软的手,那只手分明也是握不紧的颤抖着。
顾晓冉四处张望紧张中盯见了院墙边一口空水缸,她扶他到水缸边让他钻进去。
冷天佑捂着伤口艰难的爬进了水缸中,他抬眼迎着光看着少女清秀淡雅的面容,她挡住了一抹春阳,周遭有淡淡的光晕,像是在梦里一般,他费劲的挤出一句:“多谢……你。”
顾晓冉还未来得及盖上水缸的木盖,门外已经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她迅速的盖上木盖,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用院子里凉着的破布擦干净脸上隐约的血迹,匆忙慌张的跑过去打开门。
“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身上有伤的。”领头的身穿对襟短打卷袖开怀的壮汉问道。
顾晓冉心里慌得不得了,暗自掐着自己的手故作镇静,操着一口苏州白话说道:“没有看到。”
“什么?”壮汉听不懂苏州白话,粗声粗气的问道。顾晓冉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没看到啊,什么人也没看到。”
壮汉听她的吴侬软语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她带着众位手下闯进院子,站在院内扫了几眼,院外一位腰里系黑带的手下叫道:“八哥,那边街上有人跑。”
“追过去!”外号八哥的壮汉喊道,十几名手下都跟着跑了出去。顾晓冉绷着的脸才渐渐显出了紧张的不安,双腿抖着有些站不稳,等那帮人走远了她双手放在胸口后怕不已,跑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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