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7/13)
西藏大喇嘛,叫作桑结,在昆明平西王的五华宫里见到了我,说我武功太差,跟人打架是打不过的,不如学些逃走的法子罢,就教了我几天。我练得很辛苦,自以为了不起啦,哪知道一碰上你老公公、老婆婆,还有这位身强力壮、精神百倍的归少爷,却一点也不管用。那老妇听他称赞儿子身强力壮,精神百倍,这八字评语,可比听到什么奉承话都欢喜,不由得眉花眼笑,向儿子瞧了几眼,从心底里乐上来,说道:二哥,孩儿这几天精神倒健旺。那老翁微微点头,然见儿子半醒半睡的靠在椅子,实是萎靡之极,心中不由得难过,向韦小宝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了。那老妇问道:桑结怎么会铁剑门的轻功?那老翁道:铁剑门中有个玉真子,在西蒙住过很久。那老妇道:啊,是了,他是木桑道长的师弟。多半是他当年在西藏传了给人。转头问双儿:小姑娘,你的武功又是跟谁学的?一对老夫妇都凝视着她,似乎她的师承来历是件要紧之极的大事。双儿给二人瞧得有些心慌,道:我我她不善说谎,不知如何回答才是。韦小宝道:她是我的丫头,那位桑结喇嘛,也指点过她的武功。老翁、老妇一齐摇头,齐声道:决计不是。脸上神色十分郑重。这时那病汉忽然大声咳嗽,越咳越厉害。老妇忙过去在他背上轻拍。老翁也转头瞧着儿子。两名仆妇从厨下用木盘托了参汤和热茶出来,站在病汉身前,待他咳嗽停了,服侍他喝了参汤,才将茶碗分给众人、连徐天川等也有一碗。那老翁喝了茶,要待再问双儿,却见她已走入后堂。那老翁忽地站起,问孙妈道:冲茶的热水哪里来的?韦小宝大吃一惊,心中怦怦乱跳,暗叫:糟糕,糟糕!这老不死的知道了。孙妈道:是我和张妈一起烧的。老翁问道:用的什么水?孙妈道:就是厨房缸里的。张妈跟着道:我们仔细看过了,很干净话犹未了,咕咚、咕咚两声,两名男仆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那老妇跳起身来,晃了一晃,伸手按头,叫道:茶里有毒!徐天川等并未喝茶,各人使个眼色,一齐摔倒,假装晕去,乒乒乓乓,茶碗摔了一地。
韦小宝叫道:啊哟!也摔倒在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张妈和孙妈齐道:水是我们烧的,厨房里又没来过别人。那老妇道:缸里的水下了药。孩儿,你觉得怎样?那病汉道:还好,还头一侧,也晕了过去。孙妈道:参汤里没加水。参汤是我们熬了带来的。老翁道:隔水燉热,水汽也会进去。老妇道:对!孩儿身子虚弱,这这忙伸手去摸那病汉额头,手掌已不住颤抖。那老翁强运内息,压住腹内药力不使散发,说道:快去挹两盆冷水来。张妈、孙妈没喝茶,眼见奇变横生,都吓得慌了,忙急奔入内。那老妇道:这屋子有古怪。她身上不带兵刃,俯身去一名男仆腰间拔刀,一低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站立不定,一交坐倒,手指碰到了刀柄,却已无力捏住。那老翁左手扶住椅背,闭目喘息,身子微微摇晃。
韦小宝躺在地下,偷眼察看,见双儿引了一群女子出来。那老翁突然挥掌劈出,将一名白衣女子击得飞出丈许,撞塌了一张椅子。徐天川等大声呼喝,跃起身来,抢到老翁身前,却见他已然晕倒。风际中出指点了他穴道,又点了那老妇和病汉的穴道。韦小宝跳起身来,哈哈大笑,叫道:庄三少奶,你好!向一个白衣女子躬身行礼。
那女子正是庄家三少奶,急忙还礼,说道:韦少爷,你擒得我们的大仇人到来,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老天爷有眼,让我们大仇得报。韦少爷,请你来见过我们的师父。引着他走到一个黄衫女子之前。这女子伸手在那被老翁击伤的女子背上按摩。那伤者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跟着又是一大口血。那黄衫女子微笑道:不要紧了。声音柔美动听。
韦小宝见这女子年纪已然不轻,声音却如少女一般。她头上戴了个金环,赤了双足,腰间围着条绣花腰带,装束甚是奇特,头发已然花白,一张脸庞却又白又嫩,只眼角间有不少皱纹,到底多大年纪,实在说不上来,瞧头发已有六十来岁,容貌却不过三十岁上下。他想这人既是三少奶的师父,当即上前跪倒磕头,说道:婆婆姊姊,韦小宝磕头。那女子笑问:你这孩子叫我什么?韦小宝站起身来,说道:你是三少奶的师父,我该叫你婆婆,不过瞧你相貌,最多不过做得我姊姊,因此叫你婆婆姊姊。那女子格格而笑,说道:最多做你姊姊?难道还能做你妹子吗?韦小宝道:倘若我隔壁听见你的声音,那要叫你婆婆妹妹了。那女子笑得身子乱颤,笑道:你这小滑头好有趣,一张嘴油腔滑调,真会讨人欢喜,难怪连我归师伯这样的大英雄,也会着了你道儿。她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
韦小宝指着那老翁道:这这老公公,是你婆婆姊姊的师伯?那女子笑道:怎么不是?我跟他老人家有四十年不见了,起初还真认不出来,直到见到他老人家出手,这一掌雪横秦岭如此威猛,中原再没第二个人使得出,才知是他。韦小宝愁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怎么办?那女子摇头笑道:我可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师父知道了这事,非把我骂个臭死不可。眼见几名仆妇已手持粗索在旁侍候,笑道:你如吩咐要绑人,你自己发号令罢,可不关我事。师伯我是不敢绑的,不过如果不绑,他老人家醒了转来,我却打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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