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丽书生(1/1)
迷迷糊糊,隐约闻到煮肉的香气,耶律尧骨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帐内的陈设破旧不堪,帐外的人声喧闹杂乱。吃力地撑起伏趴在皮褥上的身体,牵扯着身后的箭伤剧烈的疼痛。。。。。。
“你醒了?”一名中年妇人提着沉重奶桶进了门,双手在打着一摞补丁的围裙上抹了一把,憨然一笑,“我男人从河边把你背回来。看你的装扮、你的马,就知道是位有钱有势的大人。所以,他临走时提醒我,叫你醒来后先把请大夫的钱付了。”
“多少钱?”
“十二个钱。”
“放心吧,我会加倍还给你们。”
“我们这村落里就这一个兽医。本来是医治牛马的,因为医人的大夫死了,人有个大病小灾也得找他。”
呃。。。。。。
想不到堂堂天子受了伤,用的药居然跟牛马畜生一个样。郁闷地挑了挑浓眉,隐忍嗤笑:算了吧,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了!侧目扫过搁在枕边的坛城护甲,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大嫂不像契丹人。”装扮,发式都不是契丹妇女的样子。
“我娘是个汉人,我爹是契丹人,可我从没见过他。他把我娘掳来,占了她的身子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我被充作了奴隶,配给了另外一个奴隶。我们这样的身份,天生就低人一等。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
“往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你的男人救了我,我会全力庇护你们的。”放低疼痛的身子,龇牙咧嘴地趴回了皮褥上,心里暗暗盘算:若叫契丹人治理契丹人,汉人治理汉人,那么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又该怎么办呢?疆域日渐扩大,人口急剧增加,国家律法急需完善。契丹是天下人的契丹,已不单单是契丹人的契丹了。。。。。。
时隔数日,伤势已大好,居然有些舍不得这闭塞而宁静的小村落,独自一人在三三两两的毡包之间悠闲游走。时而眺望着河滩上的羊群,时而仰望着天空中的雄鹰,时而幻想着血腥的一幕——将大氏一族斩草除根。。。。。。
傍晚,余晖脉脉,身后的缓坡上忽然传来细碎的马蹄声。转头之间,远远望见一人一马,一袭青灰的布衣看起来像个书生。来人在村口的毡房外下了马,对着门前的老妇人拱手一拜,不知是在问路,还是来搭伙投宿的。
直到暮色褪尽,天空中挂满星斗,耶律尧骨才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来到燃着篝火的空地上。人吵,羊叫,娃儿的啼哭。。。。。。乱乱糟糟,搅得人心神不宁。投宿的书生再次出现在混乱的视线里,双手捧着花瓷碗讨了一碗肉汤,独自坐在一丛篝火旁,掰开随身携带的干粮泡进汤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尧骨打量对方那副扭扭捏捏的吃相,活像个温柔端丽的二八佳人。接过主家大嫂奉上手中的桦木大盘,捧着大块的羊肉,兴致勃勃地迎上前去。。。。。。
大木落为了途中免受骚扰,借了弓藏的男装改小了一些,隔日便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踏上了返京的归途。眼看就到了临潢府的地界,忽然想到久别的父母。一路上四下打问,终于得知了大氏一族的谪居之地。虽然她已被父亲革去了爵位,削去了族籍,但那并不妨碍她去探望自己的父亲母亲。
当初恪守着自己已被消籍,老死不再相见的念头,无非是因为心里有怨。血缘就是血缘,不是一句‘消籍为奴’就能割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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