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一壶浊酒喜相逢(大结局)(1/6)
广场上静静的,大臣们目光全部聚集在朱厚照和朱厚熜二人身上,他们都是受万人跪拜的皇帝,也是嫡亲的堂兄弟。
朱厚照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和中带着几分慑人的威势,朱厚熜垂首跪在他面前,神情惶然而敬惧,身躯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
良久,朱厚照悠悠开口。
“朱厚熜,兴皇叔嫡二子,因长子早夭,故承袭王爵,正德十四年夏被册封兴王,十四年秋被京师朝臣迎入京师,即皇帝位,登基不足两月,与朝臣因礼议之争而大开杀戒,承天门前杖杀四品以上朝臣一百一十三人,只为不愿追尊弘治先帝为父,一心欲封兴献王为先皇……”
朱厚熜顿时露出极度委屈而愤慨的表情,垂首跪在地上,一双拳头却死死攥紧,仿佛有着无限冤屈。
朱厚照冷眼看着他,道:“朕说错了吗?”
朱厚熜咬牙,目光流转间不经意瞧见秦堪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想到眼下自己的处境,朱厚熜绝望地叹了一声,泣道:“陛下没说错,臣弟因一己私欲滥杀朝臣,实罪大恶极也。”
亲耳听见朱厚熜承认,大臣人群中顿时发出重重的怒哼,众人面带怒色,无数道愤恨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朱厚熜身上。
朱厚照冷冷一哼:“臣者,国之重器也,朕做皇帝十四年,与朝臣政念不合者多矣,却从未下旨妄杀一位大臣,我大明立国一百余年,从洪武永乐至成化弘治,亦从未一日之内杀过一百多位大臣,朱厚熜,朕未想到竟在你手中开了先例,你视我大明国器重宝为何物?”
众多大臣闻言顿时大哭出声,广场上哀泣一片。
朱厚熜命悬他人之手。索性认了命,一声不吭背下了这桩血案,伏地大哭道:“陛下,臣弟罪之大矣。伏请陛下惩处,臣弟绝无二话。”
朱厚照怜悯地看着他,叹道:“朱厚熜,你才十二岁,毕竟太小了,有些道理朕领悟了十多年,年近而立方才悟透,而你才十二岁,一朝权柄在握,言行不计后果。只逞一时之快,大明泱泱大国,这万里江山亿兆黎民若交由你来执掌,朕能放心吗?”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大臣悚然一惊。
内阁三位大学士心头一沉。惊疑不定地互视几眼,朱厚照这番话里的意思不大对,昨晚辽东边军攻占了京师,杀得尸山血海,好不容易夺回了皇位,现在这话里的意思,分明还想让朱厚熜继续当皇帝。这……怎么可能!
“陛下!陛下的意思……”杨廷和抑住心头惊骇问道。
朱厚照笑了笑:“朕没什么意思,现在诸卿随朕进宫,赴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激战一夜,惊了太后鸾驾,朕之罪也。”
诸臣急忙称是。各自整理衣冠,列好朝班向内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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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
战乱已平息,太监宦官惊惧奔逃之时摔碎的瓷器,弄坏的桌椅,卷走的字画都一一恢复了原状。朱厚照坐在暖阁里,缓缓环视着熟悉的一切摆设,眼圈泛出点点泪光,神情充满了淡淡的哀伤。
秦堪一言不发跪在朱厚照面前,殿内气氛压抑到极致,君臣认识十多年,二人之间从未像此刻这般僵冷过。
朱厚照看着秦堪,目光很复杂,有愤恨,也有不忍,更多的却是陌生和冷淡。
君臣相交十多年,从当年懵懂不知世事的东宫太子,到如今尝尽世间炎凉后变得沉稳的正德皇帝,从当年一介秀才之身的锦衣卫千户,到如今手握不逊于皇帝权柄,足可一手翻云覆雨的权臣……
这些年,其实大家都变了,变得很慢,朝夕相处的人彼此都不曾发觉,待到各自渐行渐远,回首时才发现,大家走的方向已不是并排前行,而是南辕北辙。
离得远了,赫然发觉对方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眉眼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熟悉,哪怕想放下身架和原则再走过去,终归已离得太远,想追赶都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道名叫“裂痕”的东西,在二人之间悄然产生,越裂越大,无可填补。
最心痛的滋味,莫过于此刻咫尺天涯,无奈而哀痛地看着这道裂痕将彼此分开,自己却怎样都挽回不了。
原来,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一如烈火中的涅槃,永远只能煎熬心骨的痛苦中蜕变,变成自己曾经讨厌且鄙夷的模样。
朱厚照怔怔盯着秦堪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忽然流下泪来。
“秦堪,我与你认识十多年,从不知道你有如此野心,你……难道真想当皇帝么?今日我若不出现在承天门外,大明列祖列宗传给我的江山你真欲收入彀中?”
秦堪眼圈泛红,摇头道:“陛下,臣已说过很多次,臣不想当皇帝,我大明军政两权分离,从京师朝堂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到天下各地上千卫所,从拱卫京师的三十万精锐大军,到各地朱姓藩王的人心所向,臣若称帝,天下能有几人响应,几人附从?朱姓已得天下人心,臣乃外姓也,称帝岂非取死之道?”
朱厚照神情渐渐恼怒,拍案吼道:“你若不想篡位称帝,何故下令辽东边军攻占京师,何故杀得京师城血流成河?你到底要什么?”
秦堪面无惧色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道:“臣只想保住这中兴的世道,保住我大明的边镇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太平,保住开海禁以后千万失地百姓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碗,保住整个社稷在耗费了一代人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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