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二章 传送悲歌(1/2)
丑时已过,灵堂的挽联被夜风吹得呼啦作响,蜡烛忽明忽暗,到处都静悄悄的。
只有端木昱儿偶尔的抽泣声,这半宿,他仿佛过了一千年。
他回忆了这半生,这并不短暂的半生。小时候,母亲为了他忍辱偷生,干最累的活,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让他在端木家有一片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但两母子名不正言不顺,要遭受许许多多的质疑和谩骂。
六岁是一个转折点,暮行天问大仙师说他有仙骨,从此才被祖父捧在手心里了。
想到暮行天问,端木昱儿再次放声恸哭,他最敬爱的师尊,到底去了何处?他还活着吗?
啊,对了,还是不要哭了。不要让母亲走得不安心。他很艰难才止住眼泪,不再去想那些往事,这往后啊,回忆的日子多着呢,不要在母亲的面前把一切都暴露了。
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就想起身去将被风吹灭的蜡烛点燃,岂料跪得久了,腿脚发麻。刚一移动就又跪了回去。
他低头想要撑着木板床站起来,就看到了旁边有一双黑色的鞋子。
鞋头沾着泥土,黑色的袍子,裙摆有些破烂,像一个浪人。
他缓缓地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夜色之下,一头乌黑长发的男子,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正阴郁地看过来。白惨惨的脸,像鬼魅一样,若不仔细瞧清楚,还真的会被他吓掉魂的。
一身黑袍,乌发凌乱,十足一个浪子。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即使在落魄境地仍旧温雅恬淡的书生了。
端木昱儿一双眼睛瞪着他,瞪着,看他缓缓地朝木板床那边过去。
他想阻止他,不让他触碰母亲,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人不宜在母亲面前不和。
梵沧海看到了端木媛仪安详的脸,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是笑着离世的。这多少抚慰了活人的心。
他眼中含泪,给母亲深深地跪了下去,额头啪啪地叩在地面上。
“母亲,对不起,我来迟了……”
端木媛仪是他的第二个母亲,她很慈祥,对他的到来很包容,比对亲儿子还要好。
那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在亲生母亲不在的岁月里,是她付出了母爱。
但他好久没回来看她了,因为不知道以何面目去面对这样慈祥的老人。他无法装作无事人一样去骗她,告诉她一切都很好。
她和她的儿子一样,都很善良,接纳过他,包容过他。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他哭得有些头脑发昏,就听到有人说话:“换上孝服,给母亲上香烧点纸钱,陪她说说话。”
端木昱儿将一篮子元宝纸钱和一套孝服放在地上,就又回到那边跪着去了。
梵沧海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将粗麻布制成的孝服穿在身上。然后,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烧纸钱。
两人一左一右跪了一夜,一句话都没有说。
次日早晨,两人一起合力,将母亲抱进了棺材里。梵沧海是长子,由他抱着端木媛仪的头部,端木昱儿抱脚,先脚后头地抱入了棺中。然后放入许多小的陪葬品,一一按照习俗摆放好。
最后一刻瞻谒遗容,满屋子的人放声痛哭,以示诀别。
棺盖终于盖上了,端木昱儿脚下一软就跪倒趴到了棺材上,抱着棺材痛哭,嘴里不断地喊着母亲。
梵沧海意欲扶他,手刚伸出去就停住了,终究还是由其他人将他搀扶了起来。
往后几日,令端木昱儿意外的是,梵沧海并没有离开,每一日都在灵堂前尽孝。
前来吊唁的玄门中人一看到他就满脸怒容,几次想要拔刀相向,但看在死者的份上,许多冲突被端木昱儿压了下去。
自始至终,端木昱儿看不到他脸上有过多的表情。
天气热,棺椁七日后便下葬了,葬礼结束之后,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虽然,许多玄门修士远远地埋伏着,他想离开估计也不容易。
他跟着端木昱儿离开了坟墓,到了海边。
这片海,还是当初的模样,蔚蓝壮阔。以前,海里还有一座孤岛,现如今,什么都没了。
海风很大,将两人的袍子吹得像波浪一样起伏。
端木媛仪的离去,把两人都掏空了,这会才有机会站在一起。
端木昱儿看了他片刻,终于道:“你可有话对我说?”
梵沧海将长久凝视海平面的目光收回来,略微低头,侧了侧脸看向白发的男子。
好久没有这样看他了,他已不复往日的天真无邪。淡色的眸子透露出来的是悲愤,是痛苦,在那具消瘦的身体里,蕴含着可以毁灭人的力量。
梵沧海许久不说话,端木昱儿道:“为何不说话?你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他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没什么好说的。”
“梵沧海,师尊是怎么死的?天门去向何处?”
“别问,动手吧。”
端木昱儿咬着牙,把涌上来的悲愤压了下去,道:“你捅了师尊的凝瑕谷,为了圣者境?”
“就当如此吧。”
“师兄们竟然阻止不了你?”
“他们还不是圣者境的对手。”
“二师兄没有跟你同归于尽?”
他不说话,端木昱儿又问:“放飞天门,当真是为了掩盖罪行?”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端木昱儿嘶吼一声,咬破了指尖,风将指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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