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烧旧(1/2)
是夜,北城石门外,架起了一大堆木头,长长短短的松棒木,一层架一层,整整齐齐,密密扎扎,足足架得与石门一般高。免费
十几个汉子,抱着十几坛酒,用嘴巴咬开坛盖,朝木堆上泼酒……
“一泼流年转风水……”姚秉儒大喊一声,其余汉子便跟着大喊起来
二泼晦气断霉根
三泼年馑五谷余
四泼丰年仓有金
五泼人寿百病去
六泼祥瑞万轮回
七泼东梁飞凤凰
八泼南峰走麒麟
九泼西岭镇貔貅
十泼北城曜真神
青龙白虎定阴阳
朱雀玄武守乾坤
吼喊完《十泼谣》,姚秉儒将空酒坛,高高举起,朝下一砸,“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十几个空酒坛,依序朝地下砸去,碎裂声脆,落地开花,酒味冲鼻,陶片飞溅……
“拿火把来,烧旧”姚秉儒将手一伸,接过兄弟们递来的火把,深吸一口气,“呼”地朝木堆上一摔……
“噗”
火光瞬间起,火苗万千舞,赤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白色的火焰,细密交缠一起,拧着,摆着,跳着,闪着,松木被烤榨出松油来,“嗤嗤嗤”冒着白烟,迅速又被蹿过来的火苗燃起,油助火,火烧油,愈烧愈旺……
“东西抬过来”
八个汉子,抬着四个大木箱,抬到了姚秉儒跟前,姚秉儒“哗”地一脚,踢开一个箱子的箱盖,抓过一本账册,“呼啦”一下,朝火堆里丢去……
账册、地契、卖身契、缴租木牌、鸦片客商名册、混天王的衣服、帽子、鞋子、围巾、披风、毛巾、锅碗瓢盆、筷子、茶具、酒具、信鸽房的木匾、混天王手书的长条灯笼……一股脑抛进了火堆里……
故纸墨迹,在火光中发皱、蜷卷、变黑,更助火势,烈焰愈高……爆裂声、迸炸声、噼啪声,交错不断,此起彼伏……一缕缕、一道道、一片片的灰屑,黑色,灰色、白色,徐徐高飞,在火红火红的夜空里,顿如乱蝶散飞……
烧旧之火,闪晃着所有人的脸……
陈叫山和取湫队兄弟,离火堆较近,熊熊大火将陈叫山的脸庞,映得通红通红,太阳穴上的筋脉,映得通红通红,身后的兄弟,相互搀扶着,定定怔怔地看着大火,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几百个归顺的太极湾兵勇、杂役、厨夫、工匠、守阵人,六个硕果仅存的民团兄弟,十多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儿,上千个南城的老百姓,孟老汉、瘫婆、大果、芝兰,东方木匠,几十个泥瓦岭乡亲……所有人都站在北城石门外的场子里,所有人都定定怔怔地看着大火,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静寂的夜里,火堆发出的“噼噼啪啪”燃烧声,愈发响亮,声传夜空,似要越过虚水河,越过山山岭岭,传到更远更静更幽暗的地方去……
多少天以来,从来未有今夜的静没有枪声,没有炮声,没有喊杀声,没有车轴转动声,没有人脚扑哒声,夜鸟栖林,夜虫似也不鸣,甚至虚水河里的河水,也缓缓而流,水声默默……
陈叫山和姚秉儒站在主城城墙上,向东可见虚水河,向西可见仍未燃尽的烧旧火堆,向南可见香炉峰,香炉峰后面的乱葬坟,向北,可见摩天岭……
“陈兄,不如让兄弟们多休整几日,待养足精神,再去滴水岩白龙洞也不迟嘛……”
“唉……休整调养,待以后再说吧!明天午时,准时出发……”陈叫山两手扶在城墙垛口上,望着夜光中奔流的虚水河,乍名乍暗的河水,似在不远处鼓荡着一张锡箔纸,是水,又似火,火光在闪晃、跳跃,“这一趟出来,已经半月有余……身在北山,倒不觉得,只怕乐州城的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姚秉儒下意识地朝天上看去,天空一如往日,黑咕隆咚,幽黑,深邃,高远,几颗星星在亮着,在浩翰无边的夜空中,被深海幽暗般的夜色扑罩住,团融住,显得孤孤零零……
“陈兄,回到乐州以后,你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陈叫山转头看着姚秉儒,笑笑,“做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有人做不该做的事,就让他做不成,有人走不该走的路,就断他的路……”
“嗯……”姚秉儒连连点着头,用手挽了挽被风吹散的袖管,“这就是你陈叫山……”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枪声是从主城门那里发出来的,陈叫山和姚秉儒皆是一惊……
两人沿着斜梯而下,朝主城门走去,刚走没几步,便有两个站岗的兵勇,执枪押着四个女人走了过来,“大哥,陈队长,她们想出城……”
姚秉儒从城墙上取下一把火炬,走近去看,原来是混天王的四个姨太太。. 陈叫山走近,也看清楚了:正是那天在白楼上,看见的身穿白袍的女人,以及身穿黑、红、雪青旗袍的三个女人。现在,四个女人,皆是灰布衣裤,手里挽着个小包袱,头低着,乍看去,像四个逃难的小媳妇……
姚秉儒看了看她们,将火把重新插到了城墙上,将手举起来,略略停顿,一挥,对两个站岗兵勇说,“行了,让她们出城吧……”
姚秉儒和陈叫山朝北城走去,一边走,姚秉儒一边向陈叫山介绍说,这四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戏子,另外三个是婊子,都是狐一样的女人。她们来了太极湾以后,先是合计害死了混天王的原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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