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刑部尚书姓李,也是熬了很多年的侍郎,去年才提上来的。本以为刑部官儿清闲,他又是个能活稀泥的,好好的谁都不会得罪。谁知道这才刚上任不久,就碰到脾气又臭又硬的王御史跟太子府对上了,李尚书十分头疼,想好好劝说王御史不要跟太子府敲锣打鼓的对着干,哪晓得安平侯爷又来横插一脚,派人直接甩了个黑袋子告诉他,若是不能在其位谋其政,那就只有请折子劳驾圣上定夺了。
李尚书扯开黑色牛皮袋一看,便知道这趟浑水自己蹚定了。谁一路爬上来没干过那么几件黑心的事儿?只不知竟然全给安平侯给摸了个一清二楚,全一条一例的写明白在这袋子里了。请圣上定夺?究竟是定夺王御史家的事儿,还是定夺他头上的乌纱帽,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李尚书心肝脾肺肾挨个儿地疼了一宿,磨磨蹭蹭地挨到了天亮,才不得不打发了个最通事儿的捕头去太子府“请”人。
此时,李尚书还有几分侥幸的想着,昨儿个买婆娑双树的也不是太子殿下本人,说不准今天太子也未必会来吧。李尚书在门口不安的徘徊着,直到看到门外背光缓缓而来的那个人时,美好的幻想才“扑哧”一声破灭了。
“参见太子殿下。”李尚书抚了抚袍子,规规矩矩地给叶亦宣行了个大礼。
“李尚书请起。”叶亦宣抬手虚扶了一把,“本宫今日是来配合李尚书查案的,尚书大人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李尚书连声说道,“太子殿下请。”
李尚书躬身跟在叶亦宣身后,眼角瞄到一截紫色的裙摆从地上划过,不由得微微侧头瞧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我了个乖乖,难怪太子殿下连上堂都陪着,长成这样谁不捧手心里疼着宠着。
不过一晚,昨日浅红挂绿的御史府里已经挂满了白纱,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
李尚书几人跟着领路的小厮,沿着回廊往院内走去。
“……贱人!你给我脱下来,你哪配为我的夫君戴孝,你不配!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因为你进门,夫君怎么会就这么去了!你给我脱下来!”还未走近,一行人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声叫骂着。
李尚书尴尬地咳了一声,低声向叶亦宣解释道:“这是死者王之冲的夫人,范氏,那个,从昨儿个起情绪一直比较激动。”
叶亦宣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灵堂原本已经设好,但王御史执意要查清楚死因之后才让儿子入棺,不肯让自己的独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因此带着一家人都待在偏厅,守着王之冲的遗体,不准人靠近。
王御史这人也是李尚书头疼的主要原因之一。王侍郎此人继承了其父八股又固执的性子,是一个认死理的,但凡认定的事情便会死磕到底。北祈国对言官一向颇为重视,言官上书言事,有“不杀”的特权,就算是权力更替的时候,上位者也不会轻易对言官动手。况且,先皇在世的时候,王御史的父亲,曾经的御史大夫,为了现在的北祈皇帝,一头碰死在了金銮大殿上,以至现在的北祈皇帝即位后,对王家一直颇为优待,致使王御史年尽半百,还是个占理死磕不要命的性子。
李尚书迈入偏厅,看了一眼地上拉扯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又看了一眼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的王御史,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坚强冷血的人,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都是难以承受的吧。何况,王家,自此怕是要断了香火了。
“王大人,王大人?”
王御史将眼神从跳跃的烛光中移开,涣散的瞳孔慢慢聚拢:“是李大人啊。”
“王大人,太子殿下来了。”李尚书轻声道。
王御史瞳孔一缩,抓起手边一个盛满药汁的青花瓷碗摔在地上:“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瓷碗砸范氏脚边碎成好几片,药汁泼了一地,范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松开手里抓着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的话也停了下来:“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以往冲儿在的时候,你没有把他照顾好;现在他死了,你还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吗?!当真欺我王家无人不成!你不要以为你娘家护着你,我便不能把你怎么样,反正冲儿也没了,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扒掉你一层皮!”
李尚书一把扶住椅背,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他知道王御史是个不怕死的蛮横性子,却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敢对太子殿下如此指桑骂槐,就差没点着太子殿下的鼻子骂:我不怕你!你有个皇帝老爹我也不怕你!你放马过来!
裴意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叶亦宣,这厢还没开口呢,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范氏自打嫁进来,从来没有被自己的公公如此训斥过,还当着这个小贱人的面,一时脸上挂不住,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嘴唇不停的抖动着:“不是的,爹,不是的,是卫姨娘这个小贱人……”
“你给我闭嘴!”
王御史吼完范氏,像是从梦中突然醒来似的,发现叶亦宣负手站在一边,面色一怔,撩袍跪下,额头抵在地上,:“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叶亦宣无奈地看了裴意一眼,弯腰把王御史扶了起来:“王大人是父皇都敬重的人,不必行如此大礼。”顿了顿,他声音清润地继续说道,“何况令公子突然遭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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