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1/3)
凌晨5点,伊薇特行走在伦敦南岸区的街道上, 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这里并不是富裕的街区, 夜巡的警察很少, 而且大多懈怠疲惫,看到她的反常表现只是走近了盘问两句,闻闻是否传来酒气,发现不是需要逮捕的醉鬼, 也没有要帮助这个看起来健康不佳的路人的意思, 挥挥手就放行了。
深秋的阿尔比恩要到8点半才会迎来日出,寂静无人的街道仅有孤独的脚步声忠实跟随着她。
到底那一剑还是没有砍在勒普顿医生身上……
伊薇特不能确定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会不会产生更加糟糕的结果?所以她剑落下的地方是地板上一块被植物根系覆盖的墓碑——阿尔比恩的宗教建筑里面很多这样的东西,和室外的墓地不同, 这种墓碑的样式只是一块刻字的平整石板,像地板一样直接嵌入地面。
这时代人们死后下葬大抵分为三类,最低等的平民安葬在教堂墓地或者专门的墓园中, 人满了就挖开旧墓, 在上面再码一层棺材, 有些教堂附近的墓地经过上百年来的葬礼, 地平面渐渐高于周围很多;第二等就埋在各种教堂、礼拜堂内, 这样人们在做礼拜时还可以瞻仰他们的生平,一些历史悠久的大教堂同样人满为患,即使名人的棺材也只能立着下葬, 然后贴上一块一尺见方的刻字地砖就算完事了;最上一等则是整个棺材直接陈列在教堂中, 棺材盖上还会用大理石刻上死者生前的雕像, 一般是王公贵族才有的待遇。
但那个小礼拜堂倒不至于成为太多名流的埋骨之所,伊薇特斩断匍匐在上面的植物后,掀起了那一整块平放的石碑,把勒普顿医生投入墓穴中,再把墓碑复原,上面压上重物,就能作为十分隐蔽的临时监牢。
发现她并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勒普顿医生十分失望,他最后只能恳求伊薇特把他的断臂也投入墓穴,因为他还没尝过自己的味道。
伊薇特踢了踢那只被她斩断的手,使之滚落到勒普顿医生身边,而后者向她道了谢,在她放下棺盖,还没将墓碑还原时,里面就传来一阵像是碾碎指骨的咀嚼声。
那声音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恐惧的缘由并非是食尸鬼表现出的病态凶残,而是意识到来自生命之树上层的力量对于人类思想的转变和扭曲。
如果说生命之树下方是物质、真实、理性所在的层面,那么越往上则越偏向精神、想象和疯狂。自启蒙运动使得经验主义向理性主义转变以来,人们就越来越崇尚理性,文艺复兴大师们的艺术风格充满了理性的光辉,强调人的价值,突出人的智慧与价值标准,要求准确的形体和平稳的构图,色彩这种感性的元素并不太受重视。
然而即使是一个满腹经纶、头脑中装满理性主义的哲学家,让他站在一座摇摇晃晃吱嘎作响的木桥上,他胸中一切睿智的思辨也会无影无踪,他会忍不住去想,桥下的深渊究竟是怎样呢?自己摔下去究竟会不会死?想象的力量在这时占据他的内心。
当人接触到物质界更上层的东西,成为一名超凡者的那一刻,他就成为了腐朽桥板上的哲学家,开始意识到自己如履薄冰,而且随时坠落。
伊薇特感觉自己正站在摇曳的木桥上,究竟是重拾勇气大步向前,还是转身离去等待时机,亦或是干脆什么都不做呢?
一旦走过桥,也许就真的回不去了……这才是她不敢顺从本能杀死勒普顿医生的地方,可她也不能把他交给组织,勒普顿医生的登山遭遇是在艾莉森怀上女儿之前,如果组织获得了食尸鬼,很有可能也会将他的血裔也一并杀死。
小玛丽真的以后也会成为勒普顿医生那样的怪物吗?如果是,自己又该怎么办?勒普顿医生毕竟是社会名流,不能消失太长时间,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她也很难擅自杀死后处理后续的影响。
伊薇特脑子里一团乱,一会想起自己刚才翻腾起伏的反常思绪,一会又苦恼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
她一边脚步虚浮地慢慢走着,将双臂环抱住自己。虽然伦敦此时已经快进入冬天,但她不会觉得冷,只是因为不安和迷茫做出的下意识动作。
忽然,身后传来某位路人加快步伐的脚步声,随即一件带着余温的织物盖在她身上。
“呃……公爵阁下?”
借着昏暗的煤气灯,伊薇特看到身着便装出行的兰开斯特公爵正一脸笑吟吟在她身后。
“嘘。”他竖起食指抵住嘴唇,“这时候叫我亚瑟就好了。”
因为街道很安静,正常说话的音量也能传很远,幸亏这附近没有巡警。
“好的,葛洛斯蒙先生。”
倘若除去中间一长串家族历史上和别的贵族通婚获得的姓氏,在普通日常场合,兰开斯特公爵的名字可以简写为亚瑟·葛洛斯蒙。
“真是让人心寒的冷淡啊……以我们的亲密关系,你大可以亲切地叫我名字的……”兰开斯特公爵郁闷地抱怨,“我很好奇,在如此寒冷的凌晨,亲爱的小伊维斯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轮不到你问我吧?伊薇特心想,南岸区和东区是伦敦两大块工人阶级居住地,怎么也不是公爵这种顶级贵族出没的场所,更何况他穿的普通便装,一看就形迹可疑。
“葛洛斯蒙先生出现在这里比我更加反常吧?您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当然是狩猎了,早在远古时代,巡视自己的领地、保护领民不受猛兽和盗匪的侵害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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