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路难行(1/2)
第十章路难行
其实人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比如年轻时你为之着迷,日思夜想的东西总是不会出现哪怕一个影子;等到了中年,经历了许多不如意事,发现原来处处存在着缺憾,处处存在着不尽如人意才是人生的时候,人生这个老东西又突然将你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地一下甩在你的脸上。
对于一个经历了从做梦到睡醒的人来说,这样的东西,以这样一种突然的姿态插入生活,这不是惊喜,这是惊恐。
三四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是有,但是那些企图接到这块儿馅儿饼的人最后都被馅儿饼砸死了。
三四十年的人生经验还告诉他,当有这么一个东西,以你曾经做梦中的姿态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这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不然,它为啥非要以你曾经最想拥有的样子出现呢?
三四十年的人生经验还告诉他,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果然,活得久了就是有用的。
赵征现在就面临着这种境地,而且他一下子面对的是两件。
第一件事儿,他活了三四十年了,突然,死了。他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只是明确地知道自己确实是死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逃避死亡……啊呸!
死亡,并不可怕,赵征经历了三四十年的人世研磨,早已厌倦了这种枯燥乏味琐碎的生活。但是因为责任,他却又不得不继续过下去,每每想到还要继续这么过二三十年,他就想死,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死亡原因,死亡地点,死亡过程,自然死亡or非自然死亡,这些他都忘记了。
这就好像突然猝死了一样。
赵征是特别希望死亡降临的,但是他希望可以至少给他一个小时,十分钟的时间,不说去做他想做而没时间做的事儿,至少让他对自己的妻儿老小交代一番后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以及忘却死亡瞬间的所有事情,算怎么回事儿?
第二件事儿,就是他发现他又活了。
赵征是想要拥抱死亡的,因为他厌倦了枯燥乏味琐碎的生活。作为一名文青病的农村娃儿,他得养家糊口,赡养父母,要交际,要应酬,要做太多太多他本身不喜欢的事儿了。
他想做什么?
他只想看看书写写文章,闲时敲着棋坪看灯花落尽,或结社山林间,垂钓清溪旁,悦而引吭高歌,或入定沉思。在午后的阳光下,一把椅子,坐在树荫里,沏一盏茶,浅酌一口,然后微微闭着眼,在椅子上拗过去,拗过去。
可惜,他不是晏几道,也不是苏东坡,更做不成王右军。他既不是家境殷实富有余钱的商贾之子,也不是什么官宦家族,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没了爹娘的孤儿。
他是孤儿!
生活就喜欢开玩笑!
赵征不是没想过穿越啊重生啊,称王称霸啊什么的,可是那时候他年轻,他痛恨那个姓生名活,字命运,号人生,又号命数居士、定数散人的家伙。于是他想穿越,想重生,想通过这些意外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是日日想,夜夜想,想了多少年了,穿越啊重生啊它就是迟迟未现。
赵征对生活是有恨意的。这一点他自己从不否认。
他恨的不是生活为何不公地给了他家,然后又收走。他恨的是为何生活给了他一副文人性格,却不让他做一个文人。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从来都是富人家的孩子才能玩儿得起。
没有万贯家财,晏殊哪有什么富贵闲愁?
没有苏氏一族,哪儿来的赤壁咏古?
没有游历天下,哪儿有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感叹?
从古至今,可以数一数,有哪几个著名的诗人是穷人家的孩子?
因为你穷,你要养家糊口,你没时间陶冶情操的。
一边陶冶情操,一边养家糊口的,那不是穷诗人,那是穷矫情。
赵征痛恨生活,却拿它丝毫没有办法。于是痛恨着,痛恨着,他就有点儿习惯了。几十年过去了,他习惯了每天起床先诅咒一遍生活不得好死,然后洗漱,吃早餐,送儿子上学,然后去上班。
可能偶尔独自小酌几杯,或者聚三两好友,喝到微微醺醉的时候,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共同缅怀逝去的青春时,偶尔低声呢喃几句。仅此而已。
他真的习惯了!
他那颗诗人的心,文人的胆,早就在这生活的琐碎里消磨殆尽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生活这个小妖精,它一声不吭一声不响地就将赵征又扔到了另一个世界。
赵征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彷徨不安,那是赵征没有经历过的,或者说,是他选择遗忘掉的。
陡然以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更让人惊恐的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种完完全全超出自己掌控与认知范围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一个中年老男人身上,这让这个老男人如何不彷徨?
他习惯了,已经习惯大家假笑,然后商业互吹,即使心里恨不得对方全家死绝,表面上依旧要笑嘻嘻。
他习惯了生活的温和,大人的世界,大家都很温和,温和地笑,温和地哭,温和地补刀,温和地收人头。
转过身做啥都行,当面,不能撕破脸皮。这好像是大人独有的世界。谁要是当面撕破脸皮,他会被所有大人一起孤立,哪怕他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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