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上元灯会(1/2)

春生的家在桃源村，桃源村临近还有几个村子，这些村子都处在一片开阔的平原地上，彼此距离不近也不远。

这个平原一侧是半环抱状的高山峻岭万丈绝壁，鸟飞不过猿攀不上。另一侧是一条水深浪急的大河，据说河对岸的山林里还有其它村子存在，住着一些特殊的人。

说特殊，是因为那些人的生活习惯穿衣打扮甚至语言风俗，都和平原上这几个村子大不相同。不过春生没去过，一个是岁数小，走不远。再一个是因为关于深山野林少不了的妖魔鬼怪传说，这些东西对小孩子最见效，春生也不例外。他没去过山里面，自然也没见过那些所谓特殊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有什么不同。

喝罢鱼汤后又冷飕飕过了几日，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桃源村和周围几个相邻的村子早动了起来。平日里大家为生计日日在田间地头操劳，难得有闲暇的时候。可每每到了上元节这天，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涌上街头。

上元节这天正是天上神仙赐福天官的生日，每逢此日天官必定降临人间校定人之罪福，以赐下相应的福报。有这等好事，人们自然争先恐后期待“受天百禄”，希望来年“吉庆有余”。

上元节这日，整天都热闹非凡！为了足够隆重引得赐福天官垂青多多降下吉祥福瑞，几个村子的人们除了各自在门前张灯结彩外，还专门将日常当做集市的一片开阔处临时改作会场使用。在这里，各村派出的代表们白天划旱船、舞龙、耍狮子各显绝技。到了夜里更不得了，吃过元宵的人们再次聚集起来耍龙灯、闹花灯、猜灯谜。连很少出门游玩的春生娘，都和邻家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起去“走百病”。

所谓的“走百病”，其实就是出门游春踏青活动一下筋骨。不过按老规矩最好要从桥上走一遭，这叫“走桥渡危”，可消灾避难。会场附近无河溪自然无桥，所以包括春生娘在内的妇女们白天羞于见外人，晚上乘机而出在夜幕掩护下到小溪边找桥去了。

没了看管，孩子们自然生龙活虎起来，棉衣棉帽的春生也拉着程铁在人群中钻来绕去看热闹。这地方就这么大，就这么多人；也不是没有因意外发生过不幸，但从没出现过有谁故意对人尤其是对孩子下手的先例。所以小孩子只要不往太远处的大河边跑，大人们都很放心完全散养。

会场四周挂满了各色彩灯，有的彩灯上面挂着纸条写着灯谜。春生和程铁在人群中只是看热闹，对于猜灯谜可是完全不行；根本连字都不认得，怎么去猜那些灯谜？

要猜灯谜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大会组织者考虑到识字人数有限的情况，特意请了邻村的老夫子来给大家读灯谜。会场的一角，老夫子正站在高处读灯谜，下面的围观者抢答，答对有奖。

老夫子人老不糊涂，所读的这些灯谜全都是他提前特意准备。由于受众都是没什么学问的农家汉，灯谜也就完全不顾忌什么曹娥、苏黄二十四格，而是完全通俗化。

因为谜面谜底都贴近生活十分易懂，每每在一片恍然大悟声中人们更露出会心的笑，继而是对猜对答案拿到奖品者的羡慕。而老夫子则顺带做一下收学生的广告，讲一下学问传承的重要性。

老夫子是这一方小天地里年高德劭的长者，和蔼可亲且知识渊博。他们家世代书香，为了文化传承更是不遗余力。可是这地方与世隔绝人口又少，平日里人们为生存辛勤劳作，之乎者也学起来实在没什么用处。所以除了几个富户人家送子弟入学外，也就应者寥寥。

春生马上就要入学了，这是春生爹的意思。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是识字以后可以从书上知道很多没去过的地方没见过的事，说不定还能成为很有本事的人。况且老夫子祖上是“状元”，是大有来头的人，甚至现在家里还挂着一块“状元第”的大匾。做了他的学生虽说每年要交上两斗米去，可也算是攀上了高枝。即便最终春生学问不成，总和那些富户子女自小就混的熟了，日后好处自不必说。

对于去入学识字读书这件事，春生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他宁愿每日里跟着牛良放牛，追着程铁打猎，或者去水磨坊和凤歌玩竹马。不过上学是春生爹的意思，春生自然没有什么反驳权，米粮年前已经交上，去不去由不得他。

今晚听说这个众星捧月般站在高处的瘦老头就是他的夫子老师，春生远远看着心中有些好奇。据说老夫子祖上是什么“壮圆”，想必夫子本人也一定是看上去又壮又圆，似乎应该和身边铁蛋子一样的程铁相仿。可这老头儿分明就是纸糊的一般瘦弱，哪里有又壮又圆的样子？

春生年少力弱挤不过大人，只能混在人群外围看热闹。这些个庄稼汉可是冲着奖品来的，所以失了平日里尊老爱幼的淳朴风度，一个个奋力前闯谁也不肯相让。如此一来，程铁虽然有些蛮力，无奈寡不敌众只能和春生一起被挤在了外围。

四周人声嘈杂，春生两人离老夫子又有些远，所以他们既听不清楚老夫子说的谜语，也听不到人们提供的谜底。睁眼瞎一样傻傻看了一会儿热闹，程铁呆不住了。程铁匠一门心思让他继承打铁的手艺，怎会让程铁去读无用的诗书？在程铁匠看来，什么诗书文章都不如他的打铁手艺有用，喜好打猎的程铁这一点倒是和老爹的认识完全一样。

拉了拉还伸着脖子踮着脚往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