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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原城的风雪更紧了。干枯的树枝左右剧烈地扭动着,枝丫上的雪全都掉在了地上。竣烈的西风悠远地荡过残垣断壁,空大的缝隙里传出了惊天的鬼叫,荒芜的城镇里都是厚厚的雪层,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原城地下宫殿的一角,莹豆般的青烛惨烈地跳动着,无处掖放的大手冻得通红,后背荫渗出的浓红色的液体浸透了白色的衣衫,杨烈随手拾起一件夹袄披在了他的身上,煞白的嘴唇微张着,花白的胡须软塌塌地趴在脸上。
“他这是咋弄的?”阿提拉两手揣着站在床边,清癯的脸上满是疲倦。
杨烈深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掖了掖床上的夹袄,“我们都老了!”顺着烛光依稀看到了他两鬓间的白发。
阿提拉抬步走到了桌边,抬手倒了一杯茶,“你怎么会想着到这儿来?章隋的基业就不要了!”他说话时两眼虚望着床上的姜子牙。
“你的手倒是伸得够长!我自家的事还不劳别人上心——”杨烈厌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不够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给人留余地!”阿提拉避开了他的眼睛,极目看着杯里的茶,略起微波的茶里倒映着一副愁苦的脸。手里的杯子垂到了桌上,索性就拿开了手。
杨烈久久地看着他,“茶要凉了——”阿提拉幽黄的眼睛里还剩着一杯茶。
“早休息!”阿提拉站了起来。“你——”他刚要说话就被杨烈打断了。“你应该不冷吧!脱下袍子给他吧!”杨烈站起来朝他伸出了手。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要到这儿来吗?”杨烈看着默不动身的阿提拉问了一句。他瞧着杨烈,苦笑了一下。反手递过了袍子,退回到了座上。
杨烈张开袍子笼在了床上,“我到这儿不为别的!我倒想问问你因为什么到这儿来?”杨烈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道口子。
“我?我来这儿是命运使然,能来这儿可就全靠他了!”阿提拉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指着昏迷不醒的姜子牙。
“我又何尝不是呢!没有见面之前我心里别提有多恨他了!有时候甚至想亲手了结了他,可当我真看到他!满头的白发,一脸浓厚的褶子。我的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答应陪他做了这些事儿呢?”杨烈仰起头望着黢黑的宫顶止了话。
“漂泊江湖内,半点不由人!”阿提拉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好好照顾他吧!老家伙还能活——”他转身退出了房间。
阿提拉走出房间到了前面的夹道里,迎面来了一位。“主人!章隋来信了!”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阿提拉接过来借着火把细瞧,一封上署名田衡三,一封署名高珙。他手里交错着两封信,“这是要在我面前打擂台啊!”两封信沓在手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房间就离开了。
“他走了吗?”姜子牙紧蹙着眉头,被子里右手松开了打神鞭,吃力地抬出了手。
“他刚才怎么不动手啊?”杨烈心里终于舒了一下劲,站起来两手紧托着他的背把他扶了起来。
“嗯!他精得很!”姜子牙生猛地咽了一口水,“他知道即使能拿下我,也得五五开!现在只求井水不犯河水吧!”他的头“噔”地垂到了墙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墙壁。
阿提拉看毕了两封信,抓起笔分别写了两封信。“你来!这两封信派可靠的人分别送在两人的手里,一定要错开时间!明白吗——”他笃定地看着手里的两封信。
“属下亲自去,信在人在!”言毕出了殿门。
北域的晚上星星格外地亮。马队十里绵延,帐篷扎在了雪地里,郎世炎枯坐在帐篷里,对面坐着铁元现任的皇帝。幽黑的嘴里肆流着涎水,手里抓着一只胳膊,脸上的殄文借着火光散着幽气。“一个人活成这副德行,还能算是人么?”他的肚里突然涌上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阿巴!阿巴……”那个孩子手里拿着胳膊笑盈盈地冲他晃着。郎世炎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你怎么能给我呢?”眼里的泪一下淹没了他的嗓子眼儿,“谁能让我一下呐!三个叔叔在我手里死的死,伤的伤!别说这个了,就是活着他们也——”心里酸了一阵,“我不是还有个弟弟么?我活的还不如个畜生——”他倒头埋在了皮裘里。
刺骨的风雪扬起了衣衫,马也冻得站不脚。雷仑牵着马走到了火堆旁边,“公主!您要是冷得话,属下再给您带几件皮裘!”雷仑走到了马车边,“公主!”他小声又问了几句不见答复小心地离开了。
羊献容紧了紧身上披得皮裘,嘴里哈着热气两手紧紧搓着。她觉得脚底没了知觉,伸手往脚下扒着皮裘。脑子里闪过一幕,“似曾相似啊!”她缩作一团靠在车壁上,“郎世堯!”身上越冷,她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是清晰。
她出嫁前的那晚,郎世堯崴着脚不辞辛劳地去了羊府,“他该是很帅吧!”羊献容脑子里又犯了花痴。“可惜!我都没见过他……”她心里很得意,她每每瞧见为她痴狂为她癫狂的男子,心里就不由得意起来。尤其是他们因爱而不得抓耳挠腮时,她就笑得更美了。
“八王爷!”天气更冷了,羊献容牙关紧咬。她的手背上尽是凝结的冰霜,嘴里哈出的热气到手上就凝成了一块块的冰晶。
心里的暖意又涌了上来,“献容!委屈你了——”铁郅趴在她的身上像个小宝宝似的。“我也没想到六哥会这么做,我发誓!他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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