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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那儿有两封信……”郎世炎倚在榻上虚虚地望着众人,他已经昏睡了一个晚上,方将苏醒时,几个人一哄而入。殿里只有羊献容小心地侍弄着他。
“这是我父亲带来的百年老参,妾身熬了很久呢!夫君喝一口吧——”她用汤匙轻轻地拨弄着参汤,慢舀起一勺,丹唇微启。勺里的参汤恰像是泛起微澜的洞庭波,清澈映人。汤匙高垂在碗上,连同碗一并递了过去,白瓷的汤匙遥望着翕动的嘴唇,终于贴住了!郎世炎紧闭了双唇,抬起眼皮凝视着深渊一般的眼睛。
仇视?怨忿?太多太多的信息已来不及辨析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羊献容白皙的脸上涌上了青灰色的神情,乏力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了泪星。
“夫人!且放宽心,主上既已苏醒,想是已无大碍,夫人劳累了许久也该去歇歇了。再者,令尊大人不远千里来看望您,您多少也该去尽尽孝了!聊表下主人的心意!”雷仑不失时机地缓解了她脸上的尴尬,羊献容匆忙放下参汤也没力气回头去看他们的笑色了,拖着疲累的身体退出了暖香阁。
“两封信是一起到的?”他像是在问也像是在自己说话。
“是父亲的信先送达的,臣不敢耽搁见信后就马上来见主上!”
郎世炎略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我能信得过的人都在这屋子里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有什么咱们一起担着吧!”他深感疲惫和无奈,这应该是他最无力最不想面对的一天!两个女人!两个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他深知此刻无暇顾及任何一个,他更不愿伤害她们!满腹凄凉,一个他不爱的却同她朝夕相伴,一个他想尽力挽留的却总是抓不到她的影子。不管怎样,他这把无形之刃注定要伤得她们遍体鳞伤!
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一南一北,都是急件!信的内容你看了了吗?我的心都在滴血呀——”愁容满面的脸上一下子敛起了光芒。
“韩隳来信言讲,冼氏一族离疆之后,南疆已经成了中空地带。照原计划他已说服甘辛羽入疆,目下南疆战火纷飞,郎世堯站在了八大士族的队列中,在京北口一战中中箭后死伤不明!”语调很冷,郎世炎的眼中看不见丁点儿的生气!
雷仑此时才惊醒白起所言的“万难之事”是什么!跪在殿外的白起迟迟不被召见,脑回路里不时地闪过白起的那张脸!不意这张罗网张得太大太久了,一步杀招早就埋在了郎世堯的身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八个字冷冷地浮现在他的心头,亲兄弟尚如此,他们父子的下场又有谁去收拾呐!
“那——主上是不是再给韩隳发一道令?”雷仑强压着发麻的头皮试探性地问到。
“这个不用!不发命令就是最后的命令!现在他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尽可能地不干预就是对他最有用的命令也是我能给予他的最大爱护!”凄苦的脸上现出了惨淡的笑容。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郎世炎冷不丁地来了句。
“主上是打算北伐?!”隼炎抖了机灵,两眼直放光。
“你父亲在信里还谈到了你!他说如果自己马革裹尸的话,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对不起你父子啊!”郎世炎头别过去盯着桌上的信封。
“主上!”喉头涌上来一阵酸意,心口上感觉热乎乎的!“主上切不可如此,吾父子能有今日之荣,全赖先主恩遇,主上信任,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主上于万一!”心口上的暖意伴着喉上的酸味儿涌上了泪腺。
“没有这么重!如果说真要有人粉身碎骨的话,我希望是那三个食君禄的反臣和他们一众的走狗!”确如是言,要北伐了。
雷仑平静的脸上添了几丝忧虑。
郎世炎抬手示意众人退了下去,“你是在担心你父亲的安危?”他不无关切地问着。
雷仑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深知忠孝难两全,可雷兆明远在边地如今更是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再加上眼前这个自小伴大如今却是高深莫测的主上,一股巨大的落差感袭上了心头。
“是不是先给家父去封信?毕竟两地的情况不同嘛!”雷仑悄然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他深知“主忧臣辱”的侍君之礼,总算着快一步,快一步。可君臣之道首在君,利在臣。往往具名具利的重臣,名臣大都犯了失礼失分的错!
他眼巴巴地望着榻上的郎世炎。可主上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郎世炎的表情很冷,很冷!
“你早就写好了!就说说大体意思吧!”郎世炎两手冲着身后一托,根本不去看他,雷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脸上渗出了冷汗,慌的用手擦了擦,“臣想,不!臣建议是否可以先调回家父,这样来说对主上就有利许多!”说到这儿他偷眼去瞧郎世炎,郎世炎的眼里满是不屑。雷仑头上的汗更多了!
他的舌头感觉到都有些打结,“当下的局势我们占据主动,召回家父一方面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迫使他们看清形势,让六镇不敢反!另一方面家父久在军中素有号召力,家父的倒向会直接影响六镇兵马,到时咱们的实力也是大过了他们,让他们不能反!”本来是准备着要长篇大论,一下子紧张地没了词!
“你这是忠君还是孝父啊?”的眼睛从别处盯向了他。只是静静地瞧着他也不说话。
雷仑心里的那份不自在立时又在胃里翻江倒海,他很怕郎世炎问话,虽说小时他们就在一块堆玩儿泥,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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