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出走(1/2)

暮色再次笼罩大地，天空积云刹那散尽，若非地面还有积雪，人们几乎要怀疑那场入冬以来就极大的雪是不是错觉。就是现在，还有许多人不敢相信刚刚下了一场雪。

檀儿从墙角爬起，毫不在意身上已被泥垢玷污。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仍心有余悸。但是那一双渐渐沦为金色和黑色分明的眼睛却望向那流火跌落的方向慢慢燃起渴望。

檀儿在遍无一人的星莫城街道上开始奔跑起来，一层暗金色的星力纱衣笼罩她的全身，如梦似幻一般。偶有人惊鸿一瞥，也只是会认为只是天边一道霞光。

地面上一层白白的积雪似乎吸收了世间所有的喧嚣。而渐渐降临的暮色则是为天地铺上一层绯红色的寂静，极美。

莫默再次抬起头，有些失神。他强自苦笑了一声，惊醒了身旁的卢儿和莫黎嫣。

莫默涕泪未干的稚嫩面庞挂上一丝牵强无比的笑容，让人看上去就不禁心生凄凉。

莫默只是微扬着头，看向天边霞光，似乎想要把所有伤怀都咽下。他深深呼吸了一会儿，方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卢儿姐姐，我娘回来时就告诉她我和檀儿一起去找她的父母去了。”

说罢，莫默转身进了里屋，背影有些疲累。

莫黎嫣看着莫默，想说什么却没说。她作为这几年来这对主仆唯一的朋友，也许算吧，她些微觉得莫默是喜欢她的，淡淡的，一如现在毫不在乎地转身。她作为莫家明珠，一颗出身并不高贵的明珠，是什么促使她如此坚毅，目光始终望着那些家族中最优秀的人，一心想要超越。但她其实只是莫家一个普通的女孩啊！是什么？不就是这对普通但是奇异的主仆吗？他们的坚持，莫黎嫣一直看在心中。

如今这一幕，她心中有些不是味道。

卢儿心中没有这么一生复杂，只是叫了一声：“莫默少爷，夫人……”

莫默头也不回道：“好好陪陪她。”

说罢便进了里屋，却是要取些盘缠。莫默没有看见里屋之中的些微几点水迹，只是看见没有放财务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莫默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檀儿不仅知道此处，还知道另一处。此生，却是他们母子欠了檀儿的。

莫默只是带了些钱财，便披上一层锦裘转身出门了，其他的并无长物，就如同寻常出门一般。

在其后的莫黎嫣和卢儿看着，却只是轻轻地道了声再见。

莫默没有回应。

他早就做好了出走的准备。再不济也不能死在秦氏面前吧。那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可不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曾经，他却想让檀儿帮他收尸的……

出走的话，总会留个秦氏一些希望的。让她等待，也许也比让她心死要好。

莫默走了，捧着一棵小小的树苗。他在莫家之中行走，大雪之后暮色之下的莫家也是如此寂静，路上连一个人都遇不到。

到了中堂，莫默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身青衫，手执一把长剑，三千青丝垂下。

莫默走近，心中忽然不受控制地悸动着。

只见那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莫家那块巨石“一将驻关，天地莫让”，她背影孤傲如绝崖枯松。只一个背影，足以让天下倾倒失色。而她手中，还有一把还未出鞘的剑！

莫默忍着心中悸动走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路过的人的样子。然而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应该是个女人。从背影看，并不如何窈窕，也不妖娆，只是有一股自倔强得要将天捅破的孤傲。那股子孤傲如同在山石中熬炼出来的一般，如此冥顽，就连一直在没有希望中挣扎的莫默也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那人站在那里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也让莫默都不禁驻足。

忽然，那人转身了。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啊，初看无觉，再顾清丽，细看倾城，微品倾国。若说红颜祸水来形容绝色的话，莫默此刻却是一定不会同意的。那非红颜，而是让人感到极为舒适美丽的青颜。红颜太浓艳，于她已是亵渎了。

莫默顾不得多看，因为那张容颜很快便在他视野中模糊起来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就如同那次在秦州拍卖行的那个院落里的莽撞一瞥，几欲要把他心境碾碎！

莫默赶紧低头，心境破灭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终于，再一次他的心境破灭了，让他几乎感觉自己已经死去的时候，一道缥缈不可闻的声音传来：“星莫城今日坠下的流火将是不可多得的机缘。”

莫默还来不及惊讶这声音的缥缈，就被这内容给吸引了。不可多得的机缘？若是旁人说的则罢，但是出自此人之口？莫默慢慢如死灰的心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流火？”莫默几乎要忍不住抬头开口询问，但是想及眼前人的恐怖，只好继续低着头。

那人似也知道莫默并不知今日天空的景象。只是伸出右手朝一个方向一指，然后道：“此去五百里。”

莫默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心中了然。

秦州多莽山，山林多妖魔！此去五百里，已是深入莽山了，是星莫城附近的一出险地，雾蒙山林。

但是莫默并没有说些什么，至少他看见了希望。五百里！莫默记住了！

眼见那人似乎没有任何再说的yù_wàng，莫默心中感激，只是躬身感谢道：“多谢。”除此以外别无言语，但是如此大恩却是牢记心底。

罢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