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行到水穷处(1/2)

林阳终于鼓足勇气去和顺古镇前看那片荷花了。

那是二年前林阳少有的假期，陪孙小多出去玩，孙小多最喜欢的风景。

古镇前有棵几百年的古树，零星的游人在和孔雀合影，照相的因孔雀作道具，一张照片的钱直接翻倍，每天赚的盆满钵满，满载而归。

这是美的价值和力量！

孙小多站在树下伸开手，胳膊上一边站了只孔雀，阳光被繁茂的树叶挡住了，因为要背对着那片荷花湖，这张照片就象是逆光，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意境。孙小多要林阳过去，但林阳让摄影师先拍下孙小多这张，然后才再站在孙小多身边，身后荷塘里一群鸭子游过，后面是鳞鳞的水纹泛着金光。

和顺古镇的美是没有被打扰的美，不象丽江，已经被商业侵蚀了，听说是被一个老板全镇买断进行保护性旅游开发，总之这儿宁静详和。

镇子里河边的洗衣亭十分独特，据说是过去下南洋的男人们心疼在家劳作苦等他们的女人们洗衣而修建的，多么动人的表达，多么深沉的爱。孙小多听完走到洗衣亭边看着远方，眼中有泪光闪动。林阳笑吟吟地说：你也太心软了。

孙小多挽着林阳的的胳膊：就你心硬。以后你也要象这镇的男人一样，不论走多远心里也只有我才行。

林阳：我哪儿都不去，你别跑了就行。

到底还是孙小多先跑了，剩下他一个人。很多人不解林阳为什么会选择看着平凡的孙小多，那是因为孙小多能让林阳感受到美，欣赏美。每到一处孙小多都会说出当地的典故历史，腹有诗书自华，文学和艺术是人类最美的存在，林阳作为外科大夫，在大脑的研究和治疗中最能感受这种美，所有上山的路在山顶都汇聚为一点，融合成一体，那是会当凌绝：谢谢你让我觉着自己很优秀，我好幸运，知道吗？好多人恨我呢，都说你近视了才找的我。

林阳伸出胳膊揽住了孙小多亲了一下她的秀发：你身上的美他们看不到，只属于我。

孙小多：我好幸福。

林阳：我也是。我们好幸福。

孙小多陶醉地：我们要幸福下去，一辈子二辈子，生生世世。

誓言还在耳边，那个曾经相拥的人已经飘入了云端。

那一次的古树，水塘，荷花，鸭子，河及洗衣亭还有古色古香关，溢着岁月沧桑及厚重文化气息的古镇，成了林阳心中永生的风景，当时有多么美有多么幸福现在就有多么痛多么悲伤。

一阵风吹过，林阳看到衣角拂起，脸上滑过风的温柔的象是孙小多的秀发，他心里默念：小多，是你吗？你一定看到了我，一定就在我身边吧。

树叶沙沙地响着，风在闪烁，林阳的心在痛楚地收缩。

荷花正肥，叶片如伞格外翠绿，朵朵莲花好多只在莲叶下开放，偶而钻出荷叶的几朵灿如仙子一样俏立，随风俯仰。

时间又停止了，林阳眼中只有那片荷花莲叶，孙小多一定在它们中间。

好美呀！一个声音响起。

林阳没动，这声音似近又远。

一只手轻轻地拉他的衣角：林阳，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一天，大家都在找你。

林阳转头。

赵之华一脸的汗，头发贴在白晰透光的脸上，欣慰地：是我看到了你桌上开了的花，突然想到这儿来试试，真就找到了你。我厉害吧？

林阳有些奇怪：大家？我除了你不认识别人啊。

赵之华：我妈，房东大爷大娘不认识吗？

林阳淡淡地说：以后不用管我。

赵之华笑着：那可不行，你到这儿来就归我管。

林阳意识到什么认真地：为什么？

赵之华一下红了脸，支吾起来：你谁都不认识，我给你送了几个月的花和茶点水果，这还不够吗？

林阳转身盯着赵之华：不对，我搬走了你妈为什么天天来？

赵之华：我担心你可以吧？

林阳并不能被说服，可他没有再问了。

傍晚的天光醉人，那轮红红的夕阳染红了塘面的一角，鸭子游来游去，莲花如精灵，树叶沙沙，林阳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所有，又象是看着远处的什么地方，他的头发有些长和乱，胡茬儿也如杂草丛生，身体清瘦却挺拔，侧脸的轮廓十分俊秀，光镀了一道金色的边，象通体发光一样，特别是一双眼睛，和湖水一样波光幽幽。

赵之华关切而好奇地：你在想什么？

林阳喃喃地：昔去灵山未拂席，今来沧海欲求珠，楞严顶上清凉地，善眼仙人忆我无，苦海迷途去未因，东方过此几微尘，何当百忆莲花上区，一一莲花现佛身。

赵之华被震撼了，不是因为林阳念的诗，而是念诗的林阳，那一刻的林阳就象是世外的贵公子，这是赵之华能想到的最美的词。

而林阳的眼睛浮上一层亮亮的晶莹，随而聚集冲出眼眶，冲刷着他憔悴而不失俊美的脸庞。

赵之华好想替林阳拭去那如溪的泪，可她没敢，因为羞涩，更是因为怕惊扰了林阳此刻的心情，他哭了，他的心头有太多的苦和伤需要用眼泪冲刷抚慰……哭吧，尽情地哭，能哭出来就好了。

这诗真美啊！谁写的？赵之华问林阳。

林阳沉默，又一波泪水滑过面庞，他没擦，也不难为情，赵之华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和不适，就象是湖水环着他，令他安心。

这是李商隐的诗，孙小多那次来念给他听的。

林阳没有动仍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