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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雯回到闺房之时,夜色已深,她见到中堂厅依然灯火通明,知是大伯与众乡邻还在操持琐事,尚未入眠。她想到大伯年事已高,本该安享晚年,却遭此锥心之痛,心里分外难过。本想去中堂厅看望大伯,但想自己此去,除了给大伯添忧,别无它用。何况自己一介女子,此刻又是寄人篱下,深夜出房抛头露面,略有不妥,只得作罢。
夜已经很深了,雪雯却思绪万千,毫无睡意。她回到屋里,换了套衣服,稍作收拾,见窗外月色皎洁,便轻推房门,走入了后院的花间小径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院正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俨然就是半日未见的天蓬哥。
话说八戒回到村西操办丧事的人家之时,已是午夜时分。
十八口棺材依然整齐地停放在大院里,只是棺材周围却没有了放声痛哭的妇孺小儿,他们大多回家休息去了,仅剩下五六人静静地守在棺材前,虽然没有似白天的一样的放声痛哭,满脸的悲伤之情却丝毫不逊白天。
白天作法的老道师依然站在堂屋里,他正双手拿着一本法书,勤加修炼。从老道师看书的独特姿势上不难猜测,他的眼力极差,他把书平举至距眼睛不足半寸的位置,一行一行地来回拖拉着看。远远望去,只见一本泛黄的旧册子在他脸前缓缓地上下浮动,甚为怪异。
中堂厅里灯火如昼,想必是雪雯的大伯和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们还在里面商议杂事。灯光从窗户的格子里射出来,将窗户格子的精致图案规则地映在地上,就像是一幅幅美丽的刺绣。
八戒此去华物山一无所获,自然不好去中堂厅惊扰众人,一来不想给大家徒增愁绪,二来他害怕看到众人失望的目光。那些失望的目光,直入内心,简直比针刺还令人难受。如果说打骂只是切肤之痛的话,那种失望的目光,却是痛彻心扉。
八戒微俯着身子,沿着中堂厅的窗边往后院方向走去,很快就走到了东厢房的方位,他站在东厢房的屋檐下,打量着眼前不算很大的后院。
院子正中搭了一个葡萄架,四米见方,高约九尺,虽然现在并非葡萄成熟的季节,但一想到葡萄嚼在嘴里那爽滑腻嫩的感觉,八戒还是禁不住舔了舔舌头。葡萄架旁边是一张方形石桌,桌子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张圆形石凳。葡萄架之外种满了各式花草,其中有很多已经开出了小花朵儿,在淡淡月色的笼罩下,显得分外妖娆。花草间有一条小径,贯穿整个后院,连接东西厢房。小径的入口位于东厢房屋檐尽头的转角处。
八戒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到东厢房屋檐的尽头,然后沿着那花间小径一直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他将九齿钉耙靠在紧贴石桌的一根葡萄架柱子上,随即拍了拍身上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了靠近东厢房方向的石凳上。
在这略显寒意的深夜,八戒孤身独坐在冷清的院子里,一种莫名的落寞自心底升腾而起。朦胧的月光照在小径间的一颗萤石上,反射出一丝丝孤清冷眼的光,就像是几千年前,嫦娥的眼神。
八戒不由抬起头,望着天上的一勾弯月。还好,今晚有月作伴,有月就有嫦娥,便不至于像那些星光陨落的夜晚,只剩下独自一人的孤清。
嫦娥妹子现在应该还在捣药吧,她的手心一定又被捣药杵磨出了许多茧子,她一个人,日日对着碧海青天,一定比我还要孤独八戒触景生情,渐渐地,便想得有些入迷了。
突然,他看见了一双幽怨而孤寒的眼眸,那是嫦娥的眼眸。嫦娥就站在面前的小径上,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她头束纱巾,身着一袭薄纱,裙角丝带随着夜风翩翩而舞。衣袂飘飞中,她孤独地站着,发丝随风绕过她的脸庞,她的脸庞依然那样恬静,她站得亭亭而玉立,俏丽丝毫不减当年她真美,美得令小径两旁的花草都失去了颜色。
恍惚中,八戒慌忙站起身,窘迫道:嫦娥妹子,你
嫦娥闻言,迈步向八戒款款走来,柔声道:八戒哥,我是雪雯。她的言语间,尽显憔悴与失望。
八戒惊慌地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不远处的花间小径上,陈雪雯正朝自己走来。
陈雪雯轻移脚步,微敛双眉,恬静的脸上,满是疲惫。她的眼神,与嫦娥实在太像了,像得连八戒都分不出个真假来。
八戒起身上前,扶了陈雪雯到石凳上坐下。
雪雯妹子,为何深夜不寐?八戒一时情急,胡乱问了一句。雪雯深夜不寐的原因,他自然知道。
八戒哥,我爹娘他们?雪雯看着八戒,轻声地问道。像是害怕声音大了,打碎了自己的愿景。
八戒将目光移向别处,细声道:你的爹娘,尚,尚在妖怪手里。说完顿了顿,接着道:但妹子你放心,待明日,我定能除了那些妖怪,将你爹娘救出来。
八戒哥,你说我爹娘他们,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陈雪雯十分急切。
不会不会,妖怪说了三日期限,这才过了一日。况且,妖怪虽是抓走了你爹娘,但目标却是在你,万万不会对你爹娘如何。八戒表面一脸神情自若,其实他心里也没个底儿。大凡妖怪,一向行事多变,谁也没个准儿。
八戒哥,辛苦你了!雪雯情真意切。
不苦,不苦。
陈雪雯没再搭言,她看着地上的花草,神情黯然。
都怪我误事,昨日我若不在吴钩泉贪那几口水喝,便能在妖怪到来之前赶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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