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秋日桃花(2/2)

如今已是深秋，哪里可能桃花朵朵。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随我来吧，前面那位就是你要找的人！”朴玄歌轻声说道，揣起双手放在身前，招呼叶流尘一声，走进桃林中。

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小溪边上，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端坐在那里，左手支着脑袋打瞌睡，他的右手按在膝头，一本古朴的书籍夹在手掌和膝头之间。

那本书很惨破，书的右下角已经缺了很多页，而且每张书页上面都是污迹斑斑的，叶流尘打眼一看，书上画的是各种图案，只是那些图案和周围各种潦草的字迹混合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原本书上的图案，哪里是后来加上去的注解。

“这小子是谁？”老人的声音从乱蓬蓬的头发里传出，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和沧桑。

“这是公孙前辈……”

“这是什么阵法，好熟悉的感觉……”

叶流尘忽然皱了皱鼻子，口鼻中都是浓郁的花香，他扭头看看周围的桃树，双脚微错，微微闭眼，再张开眼时，眼前的桃树上的每一朵桃花和旁边的溪流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大阵。感受着熟悉的线条和阵纹，叶流尘不自觉的出声，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无礼的打断了朴玄歌。

朴玄歌摇摇头，看到老人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摇晃开，双目发光的看着叶流尘，苦笑一声，径自站起，静静的坐在了河边打坐。

“你见过这阵法吗？”老人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合上，饶有兴趣的望着叶流尘问，“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不为这桃源所吸引，反而看到无趣的阵法的小家伙咧！”

“这里，叫做桃源，倒是很贴切的名字！”叶流尘摇头晃脑，浑然没有想坐的意思，相反，他的双脚纹丝未动，身体却好像不断的在旋转着，“因为我是一个俗人，看不得这里良辰美景，只看到了藏在它们之后的……”

“杀机和危险……”叶流尘忽然虚弱的瘫坐在地，脸色发白，气喘吁吁。

阵法的威力和尸蛊同时作用在身，让他受了轻微的形神之伤。

老人挑了挑眉毛，呵呵笑了起来，叶流尘这才看到，老人发亮的目光来自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他的脸上遍布着老人斑，鼻子有些塌，就连嘴巴，都好像瘪了许多。

他的身上，甚至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前辈……”叶流尘双眼微缩，有些难以置信。

“唔，年轻时候跟人打架，牙给多打掉了几颗，鼻子嘛，是自己碰的……”老人摇摇手，随后指指朴玄歌满不在乎的说道，“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我叫列名，是那个不成器的家伙的老师！至于你，就是那群老小子所说的很有天赋的小子红叶吗？陈阵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公孙都很满意！”

“小子就是红叶，列老说笑了……”叶流尘赧然的低下头，有些惭愧的说，“陈阵老师那里，我只不过是替他打了几年下手而已，至于公孙老师满意是因为我的师妹天姬，不是因为我！”

“唔，确实不错确实不错，哈哈……”列名仰头大笑起来，眼角甚至泛出了泪花，“所谓的修士天赋到底是什么呢，自古以来就众说纷纭，可是老头子观察半天，也没看到你身上有任何天赋啊！”

“列老，我没有什么天赋，只不过是记忆力好罢了，跟着陈老的几年里，我把影阁和紫薇宫所存的阵法图样悉数记下，只是不断的重复和死记硬背罢了！”

“好小子！呵呵，可是阵法一途，变化万千，你当真能记下所有的变化和转换吗？”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看到此地的阵法，也不过是感到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来……”

“呵呵，因为这个阵法，和影阁的禁封天地，悬崖下的阵法，落星宫中的天罡北斗，同出一源，怎么会不熟悉！”

“嗯，怎么可能同出一源？影阁的禁封天地和落星宫中的天罡北斗要早的多，聚灵八卦阵是不是后来才建造的吗？”

“红叶，你说这世间最厉害的阵法是什么样的阵法？”列名摆摆手，换了个话题问叶流尘。

“小子见过的，不过是天罡北斗、天罗地网和影阁的禁封天地与幻步太清……”叶流尘不明所以，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道。

“不不不，这世间最厉害的阵法，是这天地，是修士自己，想一想，阵法从何而来，是从修士们从生死玄关中堪破天地至理而来，是从天地之间和时空之间而来！”列名急忙打断叶流尘的话，手中法诀运转，桃源之上的无名阵法挟着庞大却亲和的天地灵气转眼笼罩了三人，“所以说，这天地是大阵，修士本身也是阵法。阵法没落是因为走了歧路，过分追逐阵纹的材料和阵枢的炼制，反而忽略了天地灵气和修士的真元才是最好的阵纹和阵枢！”

叶流尘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明悟的感觉，他的神识轻轻碰触桃源的这方无名大阵，幻字真言竟然随心而动，迅速的消融在粉色的桃花中。

“多谢前辈教导！”满天繁星下，叶流尘感激的叩首谢道。

“呵呵，还未必帮得上你，又何必言谢呢……”列名看着星空，瞄了一眼天边的浓重的乌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老头子今天话多，想和你说说这几个阵法，你这小子愿意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