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水落(2/3)
,去到老太君的屋子,很不合宜,韩老大夫则不同,一来岁数大了,二来他是镇定侯府指定的诊治大夫,有着多年的交情。倒是不妨事,况且,老侯爷还有话要问魏大夫。赵氏心头大震,老侯爷居然喊出吴氏两个字,可见是怒极了,喏喏答应一声,与神情很是不安的韩老大夫一起向后院去了。
沈世研在厅里转悠,东敲敲,西瞧瞧,弯着腰。撅着屁股,左画画,右摸摸。动作很不雅,眼神很阴厉。
老太君冷冷地盯着魏大夫,暗道,只要不是你姓魏的去翻找,我就不信姓赵的混不吝与半瞎的韩老头。能找出个花样来!没有证据,天说破了也没用!
沈凯川心里麻麻的,木木的,不痛,不酸,低头凝视沈雪那张毫无生气的青紫面容。神入冥冥,无声自语,阿明。女儿活,我会看着她戴上西戎女王的王冠,女儿死,我带着她去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阿明,你是想报你父母的仇。还是想我们团聚?
老侯爷拈着颌下花白的长须,突然问道:“魏大夫,可曾听说美人果?”
魏十四呆了呆,呆呆地问道:“沈侯爷问那美人果做甚?”
乌木箱装着会唱会动的玉桃,杨树木盒装的白萝卜雕刻,两份送给老太君的生辰礼,沈雪只与负责制作的魏十二、必须出场的魏十四说起,便是随时跟在她身后的冬草,亦只知道要送那个礼,不知道为什么送那个礼。魏十四心中凛然,现在一切都照着小主子的预计在发展,却不知接下来的话一一说出,将军会怎么想。
老太君浑身绷得紧紧的,全部意识只剩下一个,菩萨保佑那姓魏的对美人果一无所知。
老侯爷叹了口气,呵呵一笑,道:“本侯听说那美人果,三十年生根发芽,三十年长成大树,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结果只结三十颗,吃一个就有返老还童的奇效。本侯在想,这等人间佳品,或许能缓解五丫头所中的剧毒,魏大夫知道便说,不知道也只得罢了。”
魏十四欠欠身,默默唾弃,返老还童,还长生不死呢,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这可把长安人的胃口全吊上了,连老侯爷也不能免俗,小主子你威武啊,可是,不说得天花乱坠人人动心,又怎么引得起古井无波的老侯爷问话呢!只是这好奇心吊起来容易,如何才能放下来呢,还是满城的人。
魏十四露出甚是惊讶的表情,恭敬答道:“在下倒是听说过美人果,却绝非人间佳品。美人果与箭毒木一样,都是南疆独有的异种毒物,箭毒木毒性凶猛,好比山洪泥流,瞬间卷走生命,美人果则如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暗暗想,原来我魏十四也有演戏的天分,前头骗得老太君露了底,现在开始拐卖老侯爷。
老太君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老心掉进了万年的冰洞,一丝丝热气都没了。
老侯爷失笑道:“毒便是毒,何来润物细无声之说。”
魏十四也笑了:“沈侯爷可能不知,在下年轻时曾游历过南疆,据南疆老辈的人说,美人果形似垂髫女童,汁液无色无味,入茶无影,入酒无踪,喝了含美人果汁的茶酒,肤色越来越亮丽,人越来越年轻,而睡觉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变得长了,精神一点一点地变得萎靡,心智一点一点地衰减,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两三年的时间,变化发生得很没痕迹,大夫诊脉也诊不出毛病,无外乎说累着了,郁结了,最后人在痴睡中故去,而家人已经习惯了她长时间睡觉,没人怀疑她的死因。沈侯爷,你说,这种毒不是润物细无声,又是什么呢?”
当年艾老夫人迫不得已招供以后,六大影卫为了证实她的供述,特意瞒着沈凯川,让魏十四跑了一趟南疆。魏十四在丛林中辗转数月,遇到一位八旬采药人,从他口中确认了美人果的怪性,采药人还告诉他数十年前部落头领砍树绝根的故事。
魏十四口气平缓,却不敢抬眼去看沈凯川,细想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只因为杀害玉明公主的凶手是沈凯川的母亲,他们六大影卫才不得不忍下这口闷气,现在小主子要为玉明公主讨个公道,他们当然无一不从。
老侯爷闭着眼,以手撑额,似正小憩。
魏十四却从他额角手背凸起的青筋看出他心潮起伏,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保持着风淡云轻的悠然举止。
钱氏去世的时候,沈凯山五岁,沈凯原只有两岁,沈凯川还没出生,四十年来从没有人说钱氏死得怪异,即使每年清明及忌日给钱氏上坟烧纸,不过略略感慨钱氏福薄。
四十年苍茫人世间,无数高楼平地起,无数断壁残垣,很多事湮没在岁月的滔滔大河里,很多事却又如昨天发生的一般历历清晰。
数百年诸侯争霸,战火不息。老侯爷的父亲被内奸出卖,孤军陷入重围,钱父率领援兵驰援,凯旋时中流矢而亡,钱母郁郁离世,沈父把钱氏带到沈家。
钱氏是他一手抱大的,在他的心里,钱氏是妻子,又如妹,如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便是他们两个。在钱氏离去前的几个月里,她的心智已退成了五六岁孩童,他常常如幼年时把她抱在膝上,看着她勾着粉嫩的脖颈一瓣一瓣地数花瓣,看着她笑呵呵地一歪头在自己怀里熟睡过去。那时候,他最害怕什么?害怕钱氏一睡不起,再也不会眨着一双清如潭水的眸子顽皮又专情地看他。
钱氏留下了三个年幼的儿女,他当爹又当娘,原在钱氏身边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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