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叙别情隐现灰线(2/3)
呼萧峰与他一同去见老夫人。萧峰右手领了乐儿,阿康随行其后,来到另一座帐前。这个帐子看着颜色、大小与其他帐子似乎并无不同,但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这个帐子的做工要精致、厚实的多。大贺途遥毕恭毕敬的掀起帘子,躬身侍立在外,却并不进去。萧峰见了不禁疑惑,却见大贺途遥连连相让,萧峰略一思量,倒也不怕他算计,另一只手牵起阿康,便大步迈了进去。
一进帐子里,就见一张精致的塌上坐了一个满头白发、一身富态、面容端庄的老妇人。这老妇人虽说看着和气,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气势;看到萧峰携了妇人、孩子进来,不由面容一肃,旋即又温和下来。她看了看萧峰,招手道,“来,孩子,你过来一些。”
萧峰走到跟前,阿康和乐儿亦是跟着。这位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萧峰,抚着萧峰左肩拍了拍,顺势拉过萧峰本牵着阿康的左手,一手握了,另一手拍着他的手背,仰头长叹,忍着泪水,叹道:“好孩子,回来了就好。你与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好!远山有后啦。”
萧峰见老人家一时哽咽难言,真情不似作伪,心下亦是动容。撩起衣襟,跪下一拜,道,“小子萧峰,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扶起萧峰,教他坐在塔前的凳上,和声问道:“你父亲如今可好?”
萧峰答道,“萧峰乃是无福之人,自三十一年前遭逢大难、家母不幸身逝,便于父亲失散。后被寄养于一户汉人农家,直到一年前方被告知身世。临离宋地北行之前,曾匆匆见过父亲一面,知他老人家身子尚为康健,已为甚幸。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未及与父亲多叙。”
老夫人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跟大贺说你是契丹人。”
莫说萧峰闻言大惊,即便阿康听了这句,都是惊诧莫名。那老夫人见萧峰如此神情,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的一笑,娓娓道来:
“你父亲萧远山是老太婆我娘家的侄子,算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姑奶奶。我们萧氏,原是库莫奚人,与契丹人同属鲜卑族一部,源自东胡。七百多年前,鲜卑族慕容部攻打宇文部,宇文部单于败走漠北,其残部就成了后来的契丹人和我们奚人。辽太祖建契丹国后,奚王便与其结盟、臣服于契丹,与契丹皇室世代未婚。太祖深慕汉高皇帝,结合汉文与回鹘文,创立了契丹文,并以‘刘’姓为契丹皇族的汉姓。因汉高皇帝有名相萧何,故而太祖皇帝恩赐我后族述律氏汉姓为‘萧’。你父子相聚时间太短,故而你才不知这些。若非我老婆子当年识人不清,你又怎会自幼便于父亲离散?我愧对远山啊。如今,少不得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把咱们家的事,给你说道说道。
“你父亲自幼聪慧好学,文韬武略、骑射拳脚,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先帝在的时候,就很是欣赏他。当今圣上继位之初,朝中局势危机重重,圣上对他颇为倚重,他虽名为总教习,却是实握皇族嫡系十五万禁军的调军大权。怪我误信小人,你父亲亦误把那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恶贼当作知交,不想那贼子竟勾结世仇,暗算你父亲。你父亲出事十三年之后,那贼子欺我萧氏一族无人,竟又以无耻淫词艳曲诬陷你姑姑,害她含冤莫白、悬梁自尽;之后又处处陷害你姑姑唯一的儿子。老婆子无用,竟护不住一个孩子……他刚刚十八岁,就被暗害了……”老人家说到这里,强忍着泪,眼睛却是不敢再往下望——只怕若是眼神向下一转,这滚滚的泪珠就收不住了。
萧峰这近两年来几多波折,终于见到了这么位血亲,又是位慈爱的老人,心中对老人家已然很是亲近;如今见老人如此悲痛,萧峰亦觉得感同身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握着老人的手,轻声劝老人“保重身子、莫要悲伤,不然逝者在天之灵亦会不安”云云。
片刻后,老人的悲恸略缓,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老婆子虽说已对不住你父子一次了,可如今,咱家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老婆子豁出这张老脸,求你一件事。”
萧峰赶紧道:“老人家切莫如此说,但凡萧峰力所能及,绝无推诿。还请您吩咐。”
阿康本就听得脑子里思绪万千,乱得跟一锅粥似的,理不出个头绪;此时听了萧峰这一句,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惊肉跳。
就听老妇人又道,“你姑姑的儿子,尚留有一子,今年十五岁。我日防夜防,唯恐他再遭毒手。如今老婆子岁数大了,精神不济;那起子小人却是上窜下跳,防不胜防。这孩子若是再出什么事,这大辽的基业算是尽毁了;这辽地的契丹人、奚人、汉人,怕是都要再经一场七百年前的浩劫。老婆子不求别的,但求你下山,看在你早逝的姑母的面子上,看顾你这侄子一二。只要他能平安活到继承家业、能凭自己安身立命就好。”老人说到这里,一双渴求的眼睛,深含着期盼的望着萧峰。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萧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正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吵杂,就听有人一路喊着“急报”狂奔而来。帐外侍立的大贺一打开帘子,就见一个契丹传令兵冲进来跪伏在地,气喘吁吁,口中喊着:“报太……夫人,皇太叔起兵反了!圣上外出行猎,被阻在东行宫。”
萧老夫人听得此言,又惊又怒,一时两眼发黑。这老人家很是稳得住,饶是如此,脸上竟不显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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