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节远去的童年(1/2)
1940年,德国柏林。
约翰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与父母长得不一样,父母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深色的,而他却拥有金灿灿的头发与海一般的碧蓝眼睛,而且父母常常佩戴一种六角形的标志,他是不戴的,所以约翰一直怀疑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不过,这不影响他与父母的关系,他很爱他们,他们也爱他。
约翰很喜欢出门,特别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他们那位小胡子领袖进行激情演讲的广场。他是位优秀的演讲说家,只要他一开口,听众便为之疯狂,但约翰并不觉得他的演讲有多棒,其实约翰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记住他的名字,约翰还是个小孩子呢!他喜欢到这种地方来是因为总能得到糖果和夸奖,那些戴着红袖章的人最爱抚摸他的金发,称赞他的眼睛,说他是“高贵的雅利安”。约翰不懂得雅利安是什么,但他认识他们口袋里的糖。
但约翰不喜欢这些人,因为他们不喜欢他的父母,每次他总能感觉到他们对父母发出的敌意,轻则说些很难听的话,重则出手伤人。约翰觉得好委屈,甚至觉得父母软弱,他从未见过父母反抗过那些人。
看着母亲帮着刚洗完澡的自己穿衣服,高挽衣袖的胳膊上露出淤青。母亲开了间面包店,近来总有人换捣乱,生意没法做了。
“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教训那些坏人!”约翰说。
母亲只是笑笑而已。
半夜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还有枪鸣。约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见有人奔上木制楼梯,而且是一大群人,母亲在叫喊,父亲在咒骂,然后有人踢开了他的房门。一个穿黑风衣、戴红袖章的男子把他抱了起来。
约翰在惊恐中看到,父母被赶上了辆卡车,同时被赶上车的还有这条街的邻居们。那些黑衣人用棍棒驱使他们,用枪指着他们,有人逃入深巷,黑衣里立刻响起了枪声。而他没与他们在一起,他被抱上了辆轿车中。
从那以后,约翰再没见过父母,他有了新父母,与他一样,新父母都是金发碧眼。新父亲不喜欢他的名字,给他改名为“卡尔”。
卡尔无时无刻不想念从前的父母,但每次问及他们下落时,总会招来训斥和惩罚,不断告诉他民族、血统的等级,他是最高贵的民族,那对最卑贱的男女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但卡尔不相信他们的话,他趁着上学的机会离家出走了。
在学校里,他听说像他父母那样的人会被装上火车,送到某个地方隔离起来。他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因此他沿着铁轨奔跑,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不管这条钢铁之路延伸向哪里,他只相信他的父亲母亲就在路的尽头……
1945年,波兰某地。
盟军迅速占领了该地区,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一辆深绿色的吉普驶入战地,车上坐着位将军,见到他的盟军士兵无不尊敬地敬礼。将军身旁坐着位身穿美军制服的士兵,看起来像是将军的卫兵,不过又不像,因为他的年纪太轻了,还是位少年。
吉普驶进一座集中营,空地上的大坑里填满了骨瘦如柴的尸体。将军在这里下了车,对着土坑凝视,一位干事递上份卷宗,将军在卷宗内的名册簿里看到了两个用红笔圈出的名字。他合上名册,对干事说:“这里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
“给我看看”。仍在吉普车上的美国兵说话了。当他将这句说又重复了一遍后,将军才将名册双手送上。
美国兵也看到了画着红圈的姓名,他对着册页看了很久。
最终,他也来到土坑前。里边数不清的尸体已分不清谁是谁了,他摘下军帽,露出黄金丝般的头发,他的双眼如大海般碧蓝。
四月底,五月初,盟军及苏联红军攻克柏林。
……
“又在回忆从前的事了?”索洛走向对着相册发呆的卡尔,以为他在看那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但走近了才发现卡尔看的竟是神无真人的相册。
卡尔合上相册,感慨说:“看到真人小时候的样子,我看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你小时候?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已经白发苍苍的索洛说。
“是啊,多少年了!都说人老了容易怀旧,看来我真的老了。”
“可你看上去才二十多岁,而且你的精神状态也不像老年人。”
“但你知道,我的实际年龄远远超过了外表,我的生理年龄都不知该怎样计算。我的确老了,本来想退位,但却没把继承人教好。”卡尔的手按住相册,“神无真人怎么说?”
索洛耸耸肩,“他还是老样子,限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内自尽,这是最后通牒。”
“让我们自尽?他想打内战吗?”
“或许他就是这个意思。此战终究难免。”
“这个孩子……”卡尔懊恼地咬住嘴唇,“他这样做会毁了‘羽蛇’!没了‘羽蛇’,他连只爬虫也不如!害人害己!”
“对他来说无所谓,一个在没有爱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不会珍惜任何东西。”索洛说。
“难道我们没有爱他吗?”
“那不一样,父母的亲情之爱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而你亲手剥夺了他本应享有这种感情。我们对他的教育彻底失败了,你要面对这个事实,早下决定。怎么,你还对他有感情吗?”
卡尔沉思良久。
“不管他与我什么关系,我不会对实验室里产生出的东西有任何留恋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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