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我看见了一场战争(1/2)

第十五集我看见了一场战争

102、作品被扼杀于摇篮

那场摧残人类文明，扼杀科学和文学的动乱岁月并没有很快就结束，它还持续了一段时期。他虽然平反，但仍然由于出身问题，被一贬再贬。

开始，他在西北某针织厂当工人，负责工会宣传。接着，他被贬去基建工地，再贬去拉煤，烧锅炉房。他成了一个编外工人。他没有资格当工人。在不懂诗的人群中他偏偏要大行其道而写诗，这在当时的左派人物看来，他不亚于在写“变天帐”。因之他的作品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103、躲在被窝写诗

他只能深夜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写。一首又一首，他激情奔涌，满怀愤怒和忧郁，也充满希望和梦想。他根本不敢想象他还能出名，还能发表诗，出专著。他不作任何功利的追求。他准备把所有的作品留在身后去发表了。他经常诗情大作，逢人朗诵。他的朗诵，唤起了许多男人和女人的爱，唤起了人们的良知。他呼唤人类文明的社会早日到来。

《火神交响诗》是他浪漫主义加上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代表作，一经传出便产生了巨大影响，人们争相传诵。尤其是在大学校园。这曾使当时的左派当权者极为头痛，视为肉中刺。

接着他写《“弱”的肖像》这首诗。

写此诗时，他在门上写了三个大字：“停尸户”。他关起门来写死亡的体验。这时已经是1978年了。

“写的时候，”他回忆说，“全身冒冷汗，几乎虚脱，躺在床上，好象再也起不来了。”他大声说，“几乎全身的细胞都参与了创作。”

他赴北京，请当时的文研所长刘再复读了这组诗。刘再复首先感到心灵震憾，既而又说他“很惭愧”，“他的诗”，“具有领先地位。”

北京其他一些著名文学家读后也称赞他的勇气与灵智。

一部长篇诗歌，写死亡的，叫《魇》，就这样诞生了。

真正的艺术家永远是属于人民的。他们的心与人民的心息息相通。

104、十里长街颂诗歌

1978年，被极左禁锢了二十余年的他同许多老诗人一样焕发了青春。当时38岁的他，写下了一首首长诗，全部抄录在白纸上，卷成一个火箭筒，准备带到京城，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向人间发表。

他回忆说：“我觉得：人活着，写下那么多东西，只能成为心底的秘密，带进棺材，这无疑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巨大的悲剧。因此，打倒‘四坏蛋’后，我决定，用一种极为风险的形式去发表这些反左的诗歌。我选择了1978年，万木回春之际，用白大字报抄好诗歌，用油印刊物的形式发表。我一气写成100多张白大字报，1000册油印刊物，上北京了。‘四五’之后，北京比较沉默，接着邓小平同志复出，很多人上访、伸冤。北京热闹起来。”

这是他命运的又一次逆转。

我们无法评价他当时的行动是否鲁莽抑或是机智。但他呼唤文明的勇气是其他诗人所没有的。他回忆说，那天，北京城开始静悄悄的，仿佛是一座空城。火箭筒被点上火，方圆十里天空，他的诗象风筝一样飘下来，整个京城似乎都在为之一震。百张大字报诗散发下来，人们张贴，抢购一空。

董谢翔在王府井大街向市民朗读了《火神交响曲》。万人空巷，前来听他朗读，交通堵塞。一直到人民日报门口。

有人评论说，胜过当年裴多菲朗诵诗于民族广场。他几乎一夜之间成为名人。他去买纸张老板不收钱；他去坐火车，人家不收票；他去进饭馆，知道是那个在王府井朗诵诗的诗人，人家也不收钱。报社、电视台记者也赶来采访他。

诗刊编辑画一个图，告诉他怎么去诗刊编辑部。

他去了《诗刊》。一进去，全社的人放下手头工作，猜测他的年龄。他们为诗人的年轻、清秀而惊奇。他们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角公才敢进京放“卫星”。才会写出火山式的诗歌作品。

106、请他进学习班

为此他被“请”去办学习班。这是他第3次被抓。“学习”一段时间后，查明他没有什么事，认定他这是文学活动，才让他回原单位工作。

“枪打出头鸟。”古人言。谁让他大“出头”呢。

他的诗歌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他的《火神交响诗》较早地否定了“文化大革命”。

107、我看见一场战争

《我看见一场战争》中，诗人以历史的见证者身份，描述了“文革”这场民族大倒退的动乱：

“我看见一场战争，一场无形的战争/

它在每一个人的脸部表情上进行着/

在无数的高音喇叭里进行着/

在每一双眼睛的惊惧不定的眼神里进行着/

在每一个人的大脑皮层下的/神经网里进行着/

它轰动着每一个，轰动着每一个身上的/

生理的和心理的各个部分和各个方面/

用无形的武器发动进攻，无形的刺刀/

大炮和炸弹发动进攻/

这是一场罪恶的战争/

它是有形的战争的无形的延续/它

在书店的大玻璃木厨窗里进行/

在图书馆里进行/

在每一首教歌的歌曲里进行/

在小学一年级的启蒙教科书上进行……”

教授评论这首诗时说：他“把中国在那个年代经历的畸形遭遇，第一次作了宽阔的诗意的概括”。

江南：文革，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