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三世白头，两两相忘】(1/2)

“若不是呢？”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分一秒都不曾躲避。

陆暄迎上她的目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应道：“那便亲手改写它。”

很多年以后，柳弯弯想起陆暄当日的神情，是那么的坚定，想起自己当日相信他的决心也是那么的不可转不能移，可是他们都忘了，这世上，有一个词，是命。

柳弯弯转头望向窗外，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我醒了，那……快说说吧，我们下面要去哪儿？”她咧开一个大大的小脸，看着他，他也笑，伸出手摊开两个信笺：“看看吧。”

柳弯弯打开一个信笺只见上书：“过神栖，寻凤九。”读罢转头望向陆暄，听他开口：“我们已然位于神栖山脚下，前面进了城镇，我便要跟你分开走了，我的弯弯。”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阿湛传来消息，朝里有些事需要我去帮忙，我只离开几日，你便在这镇上等我几日，妃卿会负责你的安全。”她看着他笑得温柔，不知怎的，柳弯弯这一次从杨夫人处回来，再见到陆暄，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口处翻滚，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也不想知道。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另一个自己，正在彼此拉扯，可是她们究竟在纠缠些什么，她却也无从得知。

“弯弯，你要乖乖的，不要闯祸哦！”她看着他笑得春光灿烂的，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寒战，天呐……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忽然对这只狐狸……一定是杨夫人的幻术把自己的脑神经给搞乱了！

柳弯弯赶忙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看着手上的另一个信笺。

“那是杨夫人给你的。”陆暄看着她低头望着信笺，脸上浮现出有些复杂的神情，那似乎，是犹豫。

柳弯弯的确犹豫了，她刚刚在杨夫人的梦境里看到了她与杨穆城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也试图帮助杨夫人去探寻她和杨穆城最终的结局，可是她还没来及看到，便被杨夫人叫了停。她记得杨夫人忽然站起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大声地说：“停下来，弯弯，停下来，不要看。”

她从梦境中苏醒，抬起头看着眼含泪水的杨夫人，听她继续开口：“就这样吧，弯弯，就这样吧。”

“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够了，我并不想知道结局，万一那结局比这等待更加让我无望，还不如让我保有这点期待，所以弯弯，你也一样。”

她看见杨夫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那么悠长，仿佛是透过她望见了几生几世的痴缠一般。再后来，因为耗尽了精力，她便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昏睡过去。

柳弯弯小心地打开那信笺：“三世白头，两两相忘，一生无悔。”

三世白头，却只能两两相忘，又如何能一生无悔。

柳弯弯将信笺重新折起来放到怀里，马车也刚好停在客栈门口，陆暄打起帘子，因了柳弯弯还未完全恢复，只能将她抱下来，而柳弯弯也乐得清闲，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贼贼的，末了还大声地喊了一句：“驾！”

陆暄也不恼，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柳弯弯第二天一大早睡醒了，陆暄早已离开好几个时辰了。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起床，枝枝把饭菜端到了她的面前，柳弯弯扁了扁嘴：“我想出去吃。”

好不容易来一次大漠，怎可不上街转转。可这句话才刚一开口，便听见有人狠狠地将房门给合上了，柳弯弯抬起头看着刚进门的曲妃卿，她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可是也没办法。

曲妃卿走到桌旁在柳弯弯对面坐了下来：“柳二小姐见谅，公子走的时候说了，哪儿都不准你去，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柳弯弯瞪着她，好啊，这个陆狐狸，走了还不让自己消停：“那我要是无聊呢！”

曲妃卿一拍手，一旁的枝枝已经把一厚摞的话本子捧了上来。

“枝枝，你是谁家的！到底跟着谁混！”柳弯弯这么一吼，吓得枝枝差点把手里的话本打翻到地上，只得低着头怯生生的开口：“小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姑爷说了，现如今外面要抓你的人多不胜数，你若是出门去，定会遇到危险，枝枝……枝枝也是为了小姐好！”喊完这一句，便将手里的话本尽数堆放在榻上转身就逃了。

看来这小丫头是指不上了，柳弯弯转过头看着对面的曲妃卿，一脸的痞子相，然后开始大喇喇地吃起东西来，那吃相更是没个女人的样子。

曲妃卿看着柳弯弯，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公子那样芝兰玉树的人，怎么会偏偏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丫头上了心。即便是他从来不肯承认，可自己跟了他这许多年，又怎会什么都看不出呢？！

曲妃卿低下头，她想起公子临行前对她的嘱托，他说：“碧环，弯弯就交给你了，我信你，便护她周全。”虽只是短短几个字，于她而言却已经是千斤重了。她已经习惯了服从他的一切指令，可这一次……

她到底该不该听话地保护她……

或许她丢了才更好吧，世间碧瑶之血也不一定只这一人吧，即便是她死了，又如何。凭自己用药用毒的本事，将她的身体维持的鲜活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她死了，公子就不会再有牵绊了吧。

恍惚间，她又想起公子那日站在她面前对她说过的话：“碧环，我最喜欢你的，便是你知进退，守本分，日后也当如此，万不要拂了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