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精准的想起了那是谁的字迹(1/1)
显然他也不能接受,狠狠的抿了抿唇,才软了口气,“蒹葭,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担心你。”
担心我?这样的语气,让我活生生的以为自己就是安置在林家的一颗随时可以爆炸伤人的炸弹一样。想要辩驳,但事实告诉我,我就是这样惹是生非的危险因素,索性侧过头不再搭理林远。
心烦意乱的调整了好几个坐姿都不舒服,我只要一闭眼,周砚办公室里那沓档案袋上一串龙飞凤舞的草书就在我眼睑上闪回,一如既往的难认,但在林远的提示下,如果那算是提示的话,我精准的想起了那是谁的字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冷气开得太足,阵阵寒意顺着心口往上爬,心脏不争气的跟着手心蜷了一路。
跟在林远身后上山,林爸林妈已经等在山腰上了,我跟着林远乖巧叫“爸妈”。
林妈穿了一身黑裙,衬得肤色苍白,她花了很长时间端详我,最后才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为我把头发挽在耳后,“蒹葭,你瘦了。”
林爸上前拍了拍我肩膀,风轻云淡,“没事了,都过去了,走吧。”
稀疏平常的语气聚起我脑袋里关于往事的潮水,这是离开林家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窦卫青死后,林林妈林爸的哭诉问责让我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一切尘埃落定,我在植皮手术成功,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搬离林家,我失望于他们的不信任,同时又满心愧疚。
走吧,我跟在最后,随他们在姥姥墓前站定。
谁都没有说话,我默然接过林远递过来的香烛,跪在姥姥面前。虽然努力挺直腰板,但是手心不断往外冒的汗还是露出了怯弱的马脚,脑袋一晕眩,我始终没敢多看墓前的照片。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林远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的脚几乎全麻,差点没站稳,他一把捞住我,我挣脱开来表示没事,正转头,就看到林爸揽着林妈替她抹去眼泪。
林妈嘴里念念有词,我依稀听到“作孽”二字,心又像被指甲掐了一下,一闪而过的疼。
我从来不敢问他们,是不是后悔把我从孤儿院里面领养出来。
在将近20年的朝夕相处间,林爸一直都是个沉默的顶梁柱,就像他如今揽着林妈替她擦眼泪般沉稳静默的姿态,为姥姥,为林妈,为林远和我,撑起了一个温室。
我见证了他们相爱的每一天,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理智最合适的爱情。
哪像我的亲生父母,我几乎是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形成意识和记忆,拎刀子甩耳光,是他们生活的常态,也成了我每一次午夜惊醒的噩梦。终于,他们摇摇欲坠的婚姻,终结在我三岁那年,那场雪夜。警察断定是车轮打滑,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车子直接开进了薄冰的河里,当场死亡。
看着他们被打捞出来发胀的尸体,有人叹息时运不好,有人感慨造化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要他们命的,不是打滑的车轮和覆盖薄冰的河水,是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就在那天临出门赴应酬的时候,父亲依旧为了母亲的出轨吵得天翻地覆。三岁的我哪能理解“出轨”一词,只觉得耳膜刺疼,现在长大,母亲的事,是不是捕风捉影我依然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家的路上他们一定在吵架在争执,灾难要扼住他们的喉咙,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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